第2章
太极宫,太极殿。
今日的天气极佳,金色的光辉穿过殿宇高窗,洒在百官肃穆的朝服上,映出一片流光溢彩。
御座之上,大唐天子李世民龙威赫赫,正听着李泰向他汇报着《括地志》的编撰成功。
待李泰汇报完后,李世民那爽朗的笑声打破了沉寂的大殿。
“彩,哈哈哈。没想到我李氏皇族还出了青雀这个麒麟儿。青雀你有此大功,朕不赏你都不行啊。你说,有什么想要的,朕无有不允。”
李泰听后,下意识的瞥向李承乾,李泰脸上的喜色一闪而过,可惜还是没能逃过李承乾的眼睛。
“呵,开始表演了。”李承乾嘴角一撇,小声呢喃道。
果不其然,李泰开口道:“儿臣都是托了父皇的福,和所有大臣的鼎力相助所以编撰才能如此迅速。儿臣自己不敢居功。”
“哈哈哈,青雀你的努力,朕都看在眼里,虽然这其中有朕以及众位大臣的帮助,但此事是你提出来且完成的。所以你的功绩也不小。”
李世民摆了摆手,示意李泰随便提出要求。
“那儿臣斗胆向父皇提个讨个奖赏。”
李泰脸上的肥肉都快聚到一起了。
“说吧。”
“儿臣想住在宫里常伴父皇身旁,以尽孝心。”
李泰话音落地就遭到了众位大臣的反对。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吏部尚书长孙无忌第一个站出来开口阻止。
紧接其后便有魏征,房玄龄,于志宁,高士廉,褚遂良等一些东宫所属文官站出来反对。
对于长孙无忌的反对,李承乾和李泰各自都心知肚明,毕竟从一开始,长孙无忌就是李承乾忠实且有力的支持者。
不过身为后世过来的李承乾已经知晓长孙无忌在私底下频频接触晋王李治,意图不言而喻。
“陛下,皇子成年封王后就必须开府建牙搬出去住,而魏王此举无疑是用心不轨。”
长孙无忌一开口就想把李泰按死,但是李泰的魏王府所属也不是吃素的。
“长孙大人此言差矣,魏王想要常伴陛下身旁就是用心不轨,那晋王殿下一直在宫中居住又算什么呢?”
李泰的老师,太原王家的家主王珪站出来,直面长孙无忌。
王珪的话像一把匕首直插长孙无忌的心口。
毕竟,王珪所说句句属实,而且他私下里和李治也频频接触。
长孙无忌不会为了一个希望渺茫的李承乾而让他放弃已入李世民眼中的李治。
就在长孙无忌陷入挣扎中,他看到了李承乾那意味深长的笑容。
李承乾脸上的笑容让他顿感一惊,毕竟他现在可不再是全力支持李承乾了。
就在大家争吵不休时,李世民看向一脸风轻云淡的李承乾。
李承乾的表现让他感觉有些陌生。
在以往,只要是李泰提出的意见想法,他都会第一时间反驳。可此时李承乾居然还在笑。
“太子,对于魏王的提议,你有何看法?”李世民那不含感情的帝王声音在大殿内响起。
下一秒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李承乾。
李承乾抬起头,目光清澈,直视着御座上那位被誉为千古一帝的父亲。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太极殿的每一个角落。
“启禀父皇。”
“儿臣,同意魏王的提议。”
轰!
一言出,如平地惊雷,炸响在满朝文武的耳畔。
整个太极殿,死一般的寂静。
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包括那一惯自负的李泰。
他们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殿中那个瘦削却挺拔的身影。
同意魏王的提议?
在以往,这种话怎么可能说得出口呢?
御座上的李世民,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嫡长子,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操劳国事而产生了幻听。
足足过了十息,他才颤抖的开口。
“承乾……你,你再说一遍?”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再次躬身,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父皇,儿臣同意四弟的提议。毕竟身为儿子,儿臣近年来频频惹怒父皇,而四弟有的是办法使父皇高兴。既如此,不如就让四弟住在宫中,与稚奴一起常伴父皇。”
这一次,所有人都听清楚了。
朝堂彻底炸开了锅。
“荒唐!简直是荒唐至极!”
一声暴喝响起,御史大夫魏征铁青着脸出列,花白的胡子气得根根倒竖。他指着李承乾,痛心疾首。
“太子殿下!您可知您在说些什么?成年的皇子不离开宫中,这让陛下如何自处,而身为太子殿下的您又如何自处呢?”
“魏王不懂事就算了,难道您也不懂事吗?”
魏征唾沫横飞,声声泣血,仿佛李承乾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恶事。
紧接着,中书令房玄龄也急忙出列,拱手劝道。
“陛下,太子殿下或是一时心绪不佳,还请陛下恕罪。”
此时长孙无忌也连连附和“是啊陛下,殿下年少,偶有心结在所难免,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万不可当真。”
一个个的都赶忙替李承乾解释,生怕因为他的话而惹怒李世民。
李世民的脸色已经从最初的震惊,转为了铁青,此刻更是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死死地盯着李承乾,眼神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理由。”
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他要一个理由。一个能说服他,说服这满朝文武的理由。
李承乾依旧平静。
他没有理会魏征的咆哮,也没有看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的眼神,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李世民的身上。
“自从母后仙逝至今,父皇来过东宫几次?儿臣又有几次与父皇说过心里话呢?父皇自己数一数,估计不超过两只手吧。”
“咱们父子渐行渐远,父皇对儿臣永远都是一副皇帝的姿态,每每相问,都是儿臣对于朝政的看法,儿臣做得不好,父皇批评儿臣。儿臣做得好,父皇也是批评儿臣。儿臣在父皇身上已经感受不到一丝父爱的存在了。”
“既然父皇喜欢青雀与稚奴,那就让他们两人都留在宫中让父皇挺开心。”
他说得情真意切,条条在理,仿佛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