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谢欢双手颤抖：“什么？”
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医院。
走廊尽头的抢救室，一位医生拦住了她。
“你是穆阳的家属？”
她拼命点头，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
“病人因为过量服用止痛药，导致呼吸抑制，晕死在路边，幸好被好心人发现送来。”
医生的声音一字一句地砸在她的心上，“情况很不乐观，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止痛药……
谢欢的脑子里“嗡”的一声。
他竟然……全都吃了？
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这时，一个略带熟悉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谢欢？你也在这里。”
谢欢僵硬地转过头，看到了一张温和的脸，是穆辰的主治医生。
“穆辰的后事都处理好了吗？”
医生轻声慰问，“节哀顺变，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个人帮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这句轻飘飘的话，却比刚才那份病危通知更具毁灭性。
谢欢的瞳孔猛地缩紧，好半天才挤出一句破碎的话。
“您说什么？穆辰的……后事？”
医生不可思议：“你不知道吗？”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穆辰前两天就去世了呀。”
什么？谢欢愣住。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
医生疑惑：“可确实是穆先生签的字……”
“对了，穆辰去世前您朋友也来看望过，他没告诉过您吗？”
谢欢顿时后退两步，是周南？
他竟然来找过穆辰？那穆辰的死是不是和他有关？
她急忙问道：“是什么时候？几号几点！”
“应该是21号，半夜快十二点吧。”
谢欢捂着胸口。
那天晚上，她的确是和周南在一起。
周南向她表明心意，半推半就间不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后来周南确实也说过穆阳有打过来电话。
她当时怎么说的呢，她说：“肯定又是摔倒了，别管他，总该让他学会靠自己。”
毕竟这种事情两年间发生过无数次。
所以，手机就这样一次次响着，直到停止。
谢欢当然知道穆辰对穆阳的重要性。
“他，是手术失败才……”谢欢垂头问道。
医生叹口气：“说来也奇怪，那次明明手术都准备好了，可见完你朋友穆辰便要取消，对了，你不是还签字了吗？”
谢欢瞪大眼睛。
她签的字？她想起来了。
那天是周南说公司还有事，催促着她签字。
她也没顾得上看到底是知情同意书，还是放弃治疗书。
“竟然，竟然是这样……”
她瞬间有些不敢置信。
就在这时，周南急匆匆赶来。
“小谢，穆阳怎么样了？”
谢欢望着他，从他口袋里夺去手机。
果然，发现了他和穆阳的聊天。
包括那张暴露了二人关系的超薄0.01。
“小谢，你……”
“你还想解释什么？”谢欢死死攥着周南的手机。
周南脸色一僵，伸手想夺回手机，手却在半空顿住：“小谢，你误会了，这只是……”
“我……我就是开个玩笑，没想到他当真。”
“那你骗我签字放弃穆辰治疗呢？也是玩笑？”她声嘶力竭，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周南瞳孔猛缩，嘴唇抿成一条线。
他下意识抬手想安抚，却被谢欢狠狠拍开。
“别碰我！”她尖叫。
走廊尽头的抢救室红灯还在闪烁。
谢欢的目光扫过去，眼神里满是绝望和痛苦。
她突然想到穆阳吃下那些止痛药的瞬间。
他是不是也像她现在这样，痛到无法呼吸？
她回忆起穆阳腿刚截肢的时候。
他当时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得像张纸。
她去看他，穆阳却笑着说：“没事，一点都不疼。”
“而且我还有手呢，别担心。”
那时候她满心愧疚，发誓要照顾他一辈子。
可这两年她都干了些什么！
如果她当时仔细看看那份文件，如果她那晚接了穆阳的电话……
如果……
可是没有如果。
心底一酸，泪水再也止不住。
“小谢……”周南又往前走了半步。
谢欢猛地抬头，眼里全是血丝：“你闭嘴！”
她死死盯着眼前这个男人。
这张脸她看了三年，人前他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可现在再看，只觉得恶心。
“穆阳要是出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她低吼道。
这时，手里握着的手机突然进电话了。
来电显示穆家人，可周南的手机里怎么会有穆家人的联系方式？
谢欢下意识接通。
对面的人很是得意：“周总您放心，那老不死的听到一个孙子死，一个抢救，嘎巴一下子过去了。”
谢欢握着手机，血液瞬间涌上大脑。
“你们说什么？快去救人！”
对面的人一愣：“谢，谢小姐…”
“我让你们快救人！否则我不会放过你们！”
“可，可人已经没了啊……”
瞬间，谢欢的视线模糊。
“周南！我要杀了你！”
谢欢扑向周南，对着周南的脸拳打脚踢。
周南被打得踉跄后退，肩膀撞在走廊墙上。
他没有还手。
任由谢欢的拳头落在身上。
“小谢，”周南握住她的手，“我们认识多久了？两年。这两年我看着你挣扎，心疼。穆阳救了你，你感激他，照顾他两年，已经仁至义尽了。”
“现在他唯一的亲人都走了，他活着也是痛苦。你该为自己考虑了。”
谢欢甩开他的手：“周南，那是我丈夫。”
“一个拖累你两年的废人丈夫。”
周南的声音冷下来，“谢欢，别天真了。你以为我是慈善家吗？我帮你那么多，是为了什么？”
谢欢看着他，突然觉得脊背发凉。
“谢欢，这个世界很现实。我想要你，就会扫清一切障碍。穆阳的存在是障碍，他家人也是。”
“你疯了……”谢欢后退一步。
“疯的是你，”周南转身，眼神凌厉，“守着个废人两年，浪费自己的青春和才华。谢欢，跟我在一起，我能给你一切。副总的位置，别墅，你想出国发展我也可以安排。”
“签了离婚协议，让他在医院自生自灭。这是他最好的结局。”
谢欢冷笑：“我告诉你，就算没有穆阳，我也不会和你这种人在一起！”
就在这时，抢救室的灯灭了。
我被推了出来。
谢欢立刻甩开周南，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到病床边。
她的手在半空中颤抖，不敢碰触，只能抬头望着医生：
“医生，他……”
医生摘下口罩：“还好送的及时，这几天住院观察吧。”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情绪波动太大对恢复不利，家属要多注意。”
谢欢点点头，握住我的手贴近脸边。
“嗯，穆阳，是我错了，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
她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好好的。”
身后的周南死死盯着二人。
他的拳头攥紧又松开，似乎在压抑什么。
随即，他猛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