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三十二分。
超市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灰尘都静止在半空。六人聚集在冷藏区外，看着那排冒着白雾的玻璃门。红色的电子钟显示着时间，秒针一格一格跳动，声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3:32:50…55…58…
林寻握紧了口袋里的手电筒，另一只手捏着一张红色小票。上面的字迹在紫外线下泛着诡异的荧光：“来见我”。
3:33:00。
“嘀——”
不是钟声，是某种电子提示音，尖锐而短促。冷藏区最里面那扇门的锁舌“咔哒”一声弹开，门缓缓向内开启，露出黑洞洞的入口。
没有冷气溢出，没有灯光亮起，只有一片纯粹的黑暗，浓得化不开。
“按规则，我们不该进去。”王磊小声说，声音发颤。
“规则说的是‘请勿前往查看’。”老鬼纠正，“但现在是对方主动邀请。性质不同。”
陈烈检查了弹药：“我打头阵。夜莺，你在中间掩护。老鬼断后。林寻，你看情况指挥。”
林寻点头。六人排成战术队形，缓慢靠近那扇门。
门内是一条向下延伸的楼梯，台阶是金属的，踩上去发出沉闷的回响。楼梯两侧墙壁上贴着白色瓷砖，但瓷砖缝隙里渗出暗红色的污渍，像是涸的血迹。
走了大约三十级台阶，前方出现光亮。不是电灯，而是烛光——几十支白蜡烛在墙壁的烛台上，火苗摇曳，投下晃动的影子。
楼梯尽头是一扇厚重的木门，门牌上写着：“经理办公室”。
门没锁。
陈烈推开门，里面是一个二十平米左右的房间。装修风格很老派，实木书桌，皮质转椅，墙边是顶到天花板的文件柜。书桌上点着一盏绿色玻璃罩的台灯，灯光昏黄。
转椅背对着门，只能看到椅背上露出的半个人头——花白的头发，稀疏但整齐。
“请进。”一个苍老但温和的声音从转椅后传来，“把门关上，谢谢。”
林寻最后一个进入，关上了门。关门瞬间，外面楼梯上的烛光全部熄灭，办公室成了唯一的光源。
转椅缓缓转过来。
坐在上面的是一个老人，大约七十多岁，戴着一副老花镜，镜片后的眼睛小而锐利。他穿着灰色的羊毛衫，外面套着件旧西装外套，看起来不像超市经理，倒像退休的大学教授。
“请坐。”老人指了指房间里的几张折叠椅，“地方简陋，见谅。”
六人没有坐，保持警惕的站立姿势。
“我是这家超市的经理，姓周，周文渊。”老人自我介绍，语气平和，“当然，这只是个代号。在这个副本里，我是规则的执行者兼维护者。”
林寻仔细观察这个“周经理”。他的手指关节粗大，手背上有老年斑，但指甲修剪得很整齐。书桌上摆着几本书，最上面一本是《零售管理》，但书脊已经磨损，明显经常翻阅。
“那些红色小票是你打印的？”林寻问。
“是我。”周文渊点头，“也是我修改了部分规则，让你们能安全到达这里——按原版规则，你们早在仓库就该触发死亡条件了。”
老鬼眯起眼睛：“为什么要帮我们？”
“因为你们通过了初筛。”周文渊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电梯副本里，你们没有选择最简单的通关方式——死所有NPC强行破局，也没有选择最懦弱的躲藏等死。你们找到了‘平衡’，理解了规则的本质不是对抗，而是共存。”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桌边：“这是吴明和我的通信记录。看看吧。”
林寻拿起文件。是打印的电子邮件记录，时间跨度三年。最早的邮件期是2022年：
吴明：老周，我的实验快成功了。安康小区的居民开始理解规则的边界。
周文渊：小心反噬。规则不会容忍被过度解读。
吴明：我不解读，我只观察。人类需要恐惧规则，也需要理解规则。
周文渊：你太理想主义了。我们只是管理员，不是救世主。
中间有几十封邮件，讨论着各种规则实验。直到最后一封，期是三个月前：
吴明：老周，我可能犯了个错误。仪式自我演化了，我控制不住了。如果我失败了，帮我找个接班人。要聪明，但不能太聪明；善良，但不能圣母；勇敢，但不能鲁莽。
周文渊：你自己就是反面教材。我会留意。
邮件到此为止。
“吴明最后怎么样了？”苏晴问。
周文渊摘下眼镜，慢慢擦拭：“他成了规则的养料，但也留下了种子——你们就是那颗种子发芽的结果。他在彻底被规则吞噬前，用最后权限调整了电梯副本的难度曲线，确保只有‘合格者’能通关，并传送到我这里。”
他重新戴上眼镜，目光扫过六人：“你们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正常通关超市副本——按照原版规则，活到早晨六点交班，就能离开，前往下一个副本。第二，和我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陈烈问。
周文渊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的金属盒子，打开。里面是六枚银色的徽章，徽章上刻着一个天平图案。
“成为‘规则管理员’的见习生。”他说，“戴上这个徽章，你们将获得部分规则权限，能看到规则的‘源代码’。代价是，你们必须协助我维护这个副本的稳定，并在未来的一百个副本中，收集‘规则碎片’。”
林寻注意到关键信息：“一百个副本？你是说……”
“吴明没告诉你们全部真相。”周文渊靠在椅背上，“一百个副本不是随机筛选，而是一个完整的‘晋升体系’。从常生活类副本开始，逐步进阶到职场、公共设施、社会事件……最后是终极副本。每个副本都在测试人类对特定规则的理解能力。”
他看向林寻：“妹林溪，她在图书馆副本里，对吧？那是第四十三个副本，大师级的开端。她能到达那里，说明她至少通过了前四十二个副本——她比你想象中强大。”
林寻的心脏猛地一跳：“你怎么知道我妹妹？”
“每个有潜力的玩家，我们都有档案。”周文渊从文件柜里抽出一个文件夹，扔在桌上，“林溪，19岁，滨海大学汉语言文学系。三个月前主动进入图书馆副本，寻找《规则溯源》这本书。她现在已经到达第二十三层镜像空间，存活状态。”
文件夹里是林溪的照片，还有她在各个副本的记录。林寻颤抖着手翻开，看到一张照片：林溪站在一个巨大的书架前，手里拿着一本黑皮书，书脊上隐约可见“规则溯源”四个字。照片上的她表情专注，眼神清澈而坚定。
“她……为什么主动进入副本？”林寻问。
“为了找你。”周文渊语出惊人。
林寻愣住了：“找我？”
“准确说，是为了证明你的清白。”周文渊叹了口气，“你辞职前处理的最后一个案件，还记得吗？‘滨海市连环失踪案’，涉及多名官员子弟。你坚持追查，结果被陷害，证据显示你和失踪案有关。妹不相信，她认为真相隐藏在规则副本里——因为那些失踪者的家属，都提到过‘奇怪的规则’。”
林寻的记忆被唤醒了。那是三个月前，他还在刑侦队时接手的案子。七个年轻人在一个月内相继失踪，唯一的共同点是，失踪前都收到过一封匿名信，信里写着各种“规则”：不要在下雨天打伞，不要在午夜照镜子，不要回答陌生人的问题……
当时他认为这是凶手的心理游戏，但现在想来，那可能是副本的“邀请函”。
“那些失踪者……”
“都进入了不同的副本，大部分死了，少数还活着。”周文渊说，“林溪认为，如果能找到副本的真相，就能找到证明你清白的证据。所以她主动寻找入口，进入了图书馆副本——因为那里保存着所有副本的‘历史记录’。”
林寻感到一阵眩晕。他一直以为妹妹是被动卷入的受害者，却没想到她是主动为自己涉险。
“那个陷害我的人……”
“也在副本体系里。”周文渊意味深长地说，“而且地位不低。等你们走得够远，自然会遇到他。”
办公室里陷入了沉默。蜡烛的火苗跳动着，在每个人脸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你的交易，具体要我们做什么？”老鬼打破沉默。
周文渊重新坐直身体：“三件事。第一，协助我稳定超市副本，清理失控的规则造物——比如外面那些无脸顾客，它们原本是正常的NPC，但因为吴明的仪式失控，被污染了。”
“第二，在接下来的副本中，收集规则碎片。每个副本都有一个‘核心规则’，理解它、掌握它，就能获得对应的碎片。集齐一百个碎片，你们可以合成‘规则之钥’，打开通往‘诡源’核心的门。”
“第三……”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锐利，“找到吴明留下的‘觉醒者名单’。那上面记录了所有试图理解规则本质的人，包括还活着的，和已经变成规则一部分的。这份名单很重要，有人在寻找它，想销毁它。”
陈烈皱眉：“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也许你才是想销毁名单的人。”
“问得好。”周文渊笑了，那笑容里有种苦涩的智慧，“我不要求你们现在相信我。但你们可以验证——超市副本里有个隐藏区域，是吴明和我共同建立的‘安全屋’。那里有完整的监控系统，能看到超市每个角落，也能看到其他副本的入口。我可以带你们去，你们自己判断。”
他站起身，走向墙边的文件柜。在第三层抽屉上按下一串密码，柜子无声地滑开，露出一条向下的通道。
“跟我来。或者，留在这里等六点，正常离开。”周文渊说完，率先走进了通道。
六人交换眼神。
“他说的有一部分是真的。”林寻低声说，“关于我妹妹的部分，细节太多，不像是编的。”
“也可能是读取了你的记忆。”老鬼提醒。
苏晴摇头：“读取记忆能知道林溪的存在，但不可能知道她到达第二十三层镜像空间——这个信息我们不知道，林寻也不知道。”
陈烈做出了决定：“跟下去看看。如果有诈，我们六个人，他一个老人，总能有办法。”
众人达成一致，依次进入通道。
通道比想象中长，而且一直在向下。墙壁是混凝土的，没有任何装饰，只有头顶每隔几米有一盏节能灯，发出冷白色的光。
走了大约五分钟，前方出现一扇厚重的防爆门。周文渊按下指纹锁，门开了。
里面的景象让六人都愣住了。
那是一个大约一百平米的房间，四面墙壁全是屏幕，几十块大小不一的显示器上，显示着超市各个角落的实时画面，还有……其他地方的画面。
有图书馆的阅览室，有医院的走廊，有学校的教室，有地铁的站台……
每个画面里，都有人在活动——有些明显是玩家，有些是NPC，还有些……介于两者之间。
房间中央是一张巨大的圆形控制台，上面布满了按钮和旋钮。控制台周围摆着六把椅子，其中一把的椅背上挂着一件熟悉的旧外套——吴明在物业办公室里穿的那件。
“这里是我和吴明的监控中心。”周文渊走到控制台前，调出几个画面，“我们可以观察大部分入门级进阶级和精英级副本，但大师级以上的有屏蔽，看不到。”
他放大图书馆的一个画面。那是三层阅览室，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女孩坐在窗边的位置，面前摊着一本书。是林溪。
她瘦了一些，但精神看起来不错。她正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偶尔抬头思考，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宁静得像一幅画。
“林溪……”林寻伸手触摸屏幕，指尖隔着玻璃划过妹妹的脸。
“她现在是图书馆副本的‘临时管理员’。”周文渊说，“因为她理解了那个副本的核心规则：‘知识不伤害人，无知才伤人’。她自愿留下，帮助其他玩家理解规则，同时寻找她要的答案。”
林寻感到眼眶发热。三个月，妹妹从一个需要他保护的大学生，成长到可以独自在副本里生存，甚至帮助他人。这期间她经历了多少，他不敢想象。
“为什么让我们看这些？”林晓玲问。
“为了让你们理解，‘管理员’不是统治者，也不是救世主。”周文渊环视六人，“我们是园丁，修剪规则的枝叶，防止它长成吞噬一切的怪物；我们也是学生，不断学习规则的本质，试图找到人类和规则共存的方式。”
他调出另一个画面：那是电梯副本的安康小区，现在变成了半透明的状态。可以看到居民们在“生活”，但他们的动作循环往复，像设定好的程序。
“吴明的仪式虽然失控了，但也创造了一个实验场。”周文渊说，“那里的人类意识与规则部分融合，形成了一个稳定的微缩社会。没有犯罪，没有冲突，但也没有……真正的生活。这是我们要避免的极端。”
他又调出超市的画面。无脸顾客在货架间徘徊，红色标签商品散发着不祥的光。
“另一个极端，是规则完全失控，吞噬一切人性。我们现在就在这个边缘。”
周文渊关掉所有画面，转身面对六人：“所以，我需要你们的帮助。不是为我，是为所有被困在副本里的人，包括你们的亲人、朋友，也包括你们自己。”
他走到控制台旁，打开一个上锁的抽屉，拿出六份合同一样的东西。
“这是‘见习管理员契约’。签了它，你们就正式成为规则体系的‘内部人员’，获得权限，也承担责任。不签，你们还是普通玩家，按部就班闯副本，生死由命。”
他把契约放在桌上。
六份契约，六支笔。
契约内容很简单，只有三条：
1. 遵守规则，理解规则，但不盲从规则。
2. 维护副本稳定，保护玩家（在合理范围内）。
3. 收集规则碎片，探寻真相，但不过早接触“不可知”。
每份契约的末尾，都有一个空白的签名栏，旁边印着血色指纹——不知是谁的。
“给你们十分钟考虑。”周文渊说，“十分钟后，无论你们签不签，都要离开这里。超市副本的‘早班员工’会在六点抵达，他们……不是你们该接触的存在。”
他说完，走到房间角落的咖啡机旁，开始慢悠悠地煮咖啡。
六人围到桌边，看着那六份契约。
“这可能是个陷阱。”陈烈率先开口，“签了就等于卖身。”
“但不签，我们就永远是‘外部人员’，永远接触不到核心信息。”林晓玲反驳，“我父母的信息可能就在某个更高级的监控室里。”
老鬼摸着下巴：“权限和责任总是对等的。问题是，我们准备好承担这份责任了吗？”
王磊看向林寻：“林哥，你怎么想？”
林寻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监控台前，重新调出图书馆的画面。林溪还在那里，专心地看着书。她的手边放着一本笔记，封面是林寻熟悉的——那是他送给她的十八岁生礼物，一个黑色皮革封面的笔记本。
她还在记笔记，像以前一样。
林寻想起了很多事：小时候教林溪认字，她总把“规则”写成“规责”；中学时她写作文，题目是《哥哥的规则》，写他总规定她九点前回家；大学后她开玩笑说：“哥，你的人生就是一套规则体系，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一板一眼的。”
他曾经以为规则就是秩序，就是安全。
但现在他明白了，规则也是囚笼。而他要做的，不是打破囚笼，而是在囚笼里找到自由的空间。
“我签。”林寻拿起笔，在契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笔尖触纸的瞬间，契约发出微弱的白光，然后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一道光流进他的手腕。他的手腕上出现了一个淡淡的银色印记，正是那个天平图案。
“林寻！”苏晴想阻止，但已经晚了。
“我相信自己的判断。”林寻看着她，“也相信吴明的选择——他选中我们，不是偶然。”
苏晴咬了咬嘴唇，也拿起笔：“我签。我要知道我父母到底经历了什么。”
接着是王磊：“我签。小雨已经解脱了，但还有很多人像她一样困着。我想帮忙。”
林晓玲和陈烈对视一眼。
“你签我就签。”陈烈说。
“那一起吧。”林晓玲拿起笔。
两人同时签名。
最后是老鬼。他盯着契约看了很久，突然笑了：“我这把年纪了，还能当‘见习生’。行，陪你们疯一次。”
六人都签完了。
周文渊端着咖啡走过来，看着他们手腕上的印记，点了点头：“欢迎加入。现在，你们是‘规则天平’的见习成员了。这个组织存在了二十年，成员不多，但都是理解规则本质的人。”
他走到控制台前，作了几下。六人的手机同时震动，收到了一条信息：
“规则天平——见习成员权限已激活。
当前权限等级：1级。
可用功能：规则感知（微弱）、规则解读（基础）、副本导航（限已通关区域）。
下一级升级所需：规则碎片×3。
当前碎片持有：0。”
“权限会随着你们收集碎片而提升。”周文渊解释，“现在，我们该处理超市的问题了。距离早班员工抵达还有两小时，我们必须在那之前，清理所有失控的规则造物。”
他调出超市的平面图，上面标出了七个红点：“这是七个污染源，对应七个失控的NPC。它们原本是超市的老员工，因为长期接触规则，被侵蚀成了怪物。我们需要‘净化’它们——不是死，是让它们恢复原貌，或者安息。”
“怎么净化？”林寻问。
“每个污染源都有一个‘执念’，是它们变成怪物的原因。”周文渊指着其中一个红点，“比如这个，在宠物食品区。它的执念是‘找不到给狗买的粮’，所以变成了穿黑色雨衣的游魂。要净化它，就要完成它的执念——找到那袋狗粮。”
“但那袋狗粮不是被它自己……”王磊想起那个雨衣人。
“不，那袋狗粮不在它手里。”周文渊摇头，“三年前，这个男人来买狗粮，但超市缺货。他承诺第二天再来，结果当天晚上出车祸死了。他的执念留在这里，每天重复买狗粮的动作。”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袋狗粮——正是林寻之前看到的那种进口粮，生产期是三年前。
“这是我从仓库深处找到的，当年的存货。把它放到宠物食品区，然后播放他手机里的录音——他的手机在车祸现场找到的，最后一条录音是给他妻子的话。”
周文渊播放了录音。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着疲惫但温柔：
“老婆，多多今天又不吃饭了。我买了它最喜欢的狗粮，马上回家。对了，给你买了你爱吃的草莓，放在副驾座上。爱你。”
录音结束。
“把这个放出去，他就能安息。”周文渊说。
其他六个污染源也类似：有的执念是“找零钱算错了”，有的是“货架没整理完”，有的是“没等到换班的同事”。
都是普通人的普通执念，但因为副本规则的放大和扭曲，变成了怪物。
“这工作听起来像……超度亡灵。”苏晴说。
“本质上就是。”周文渊点头，“规则副本里困着很多这样的意识碎片。有些是玩家的，有些是NPC的。我们的工作之一，就是让它们安息。”
他分配任务：“两人一组，每组负责一个污染源。我在这里提供远程支援。注意，净化过程中可能会遭遇抵抗——被污染的它们不愿放手执念。必要时可以使用武力，但尽量不要彻底摧毁，那会让执念碎片飘散，污染其他区域。”
六人分成三组，各自领取了净化道具——狗粮、算盘、抹布、交班志等。
林寻和苏晴负责的是最麻烦的一个：冷藏区的“咀嚼者”。那个在冷柜里发出咀嚼声的存在，执念是“永远吃不饱”。
“它的本体是一个饿死的流浪汉，三年前溜进超市偷吃，结果被困在冷柜里冻死了。”周文渊给了他们一盒温热的盒饭，“把这个放进去，同时播放这段录音。”
录音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大概是流浪汉的女儿：
“爸，你在哪？我考上大学了，有奖学金了。回家吧，我养你。”
林寻接过盒饭，那是最普通的快餐：米饭、红烧肉、青菜。还冒着热气，像是刚做好的。
“准备好了吗？”他问苏晴。
苏晴点头，握紧了播放器。
两人离开监控室，返回超市。
距离早班员工抵达，还有一小时五十分钟。
而他们要面对的，是七个不愿安息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