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祚》第6章 天师府
刘彩儿握着麒麟营的令牌已然站在了龙虎山下,抬头望去,天师府在离自己足够遥远的山顶,周边从山下望去云雾缭绕,犹如人间仙境,非寻常百姓能够触碰。
回想两天前宋亥的模样,刘彩儿依旧不寒而栗,这天师府给她的感觉就如同宋亥的眼神一般,藐视众人,或许在他们眼中,像自己这样的小人物的命根本称不上是有价值的存在。
越是往山上走,刘彩儿身上越是觉着寒气四溢,这种不明觉厉的寒意比冰块更让人抗拒。
走了一个时辰,她看到了天师府的宫门,门口两个弟子看到这个打扮普通的女子立刻将她拦住,并大声呵斥道
“大胆民女,你可知这是何处,竟敢乱闯。”
刘彩儿被这一个时辰的山路累的不轻,半勾着腰,喘着粗气,听见这两个弟子的话,慢慢从腰间摸索出了麒麟营的令牌,说道
“还望二位道长将此物交予天师,并告诉天师,民女有要事相告,万不可耽误。”
二人拿到此令牌虽不认识,但却断定非常物,遂一人立刻进入天师府,另一人留在门口。
这进去的人还未看到天师,却是一头装上了二长老,这一撞二长老稳定如山,这弟子却摔了一跤,并且把令牌扔出了手。
二长老刚伏下腰搀扶时却被眼前的令牌惊到了,把弟子拉起后将令牌拿到手中迅速问道
“这令牌你是从何得到?”
“回二长老,这是门外一个女子拿来的,说是有要事要见天师。”
二长老二话不说拉着弟子就往宫门去,只见此时刘彩儿依旧半弯着腰喘气。
二长老急忙迎上去,刘彩儿一下躲开,警惕地看着这个表情庄严的老头,并问道
“这位老伯,你是何人。”
“大胆,这是我天师府二当家,就算是江南行省的官员看到也需行礼,你怎可如此无礼。”
刘彩儿听到眼前的人是天师府的二长老,也像模像样的行礼,还没等他将李行完,二长老便急忙开口。
“这位姑娘,你怎会有此令牌?”
刘彩儿并没有急于开口,而是看了看两个还在后面的弟子选择了让二当家带自己见张天师。
“二长老这其中利害关系巨大,我必须在见到张天师之时,才能将此事全盘托出。”
看到此麒麟营的令牌,或许二长老已经猜出了究竟有何事要让天师知晓。
二长老作为天师府除张天师外第1人,自然也知晓这麒麟营的令牌所代表何事。皇城禁卫军之麒麟营,专为皇室宗亲之责。前些日子,这宋王下江南早就在这江南行省传的沸沸扬扬,只是你我之默不作声,已然让此事成为了公开的秘密。
但如今麒麟令牌出现,怕是如今天师府难逃此次事件,天师府素来被群臣所忌惮,并非文臣却手握监察之大权,未着一日之红袍,却又让江南几十万驻军安然不动。
刘彩儿在二长老的带领下,逐渐靠近了整个江南行省,为之津津乐道却又低声细语的天师阁。
随着这扇淳朴的大门推开,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坐在正中央,紧闭双眼的他,此刻被门外的清风吹起一缕缕白须,衣着朴素,和一个普通平民并无区别,只是这天师之气场犹然不低皇族。
其实这倒和刘采儿平日的想象不同,昔日在定北王府,看着王府一贯家眷披金带银,所拥之家财万贯,皆体现于衣着之间,但是这天师却如此的不同,皇帝之恩师,辅国之重臣,可谓是位高权重,但此等素衣,若不是此时身在天师府,着实是无法让刘彩儿相信眼前这个浩气荡然的老者居然是圣上恩师,辅国之重臣。
刘彩儿看到之后立刻跪下,行起了跪拜之礼,虽说这刘彩儿平日里不拘一格,放浪于形骸之外,如今面对如此之高位的人,着实是让他从心眼里感到一阵的压迫感。
等到二长老将麒麟营的令牌交于天师时,闭目养神的天师一接到此物,尚未睁眼便已然猜出了这个令牌来自何处,大拇指在令牌表面摸索之时,缓缓开口道。
“这位姑娘不必行此大礼,我只是一介道人,只是不知为何姑娘将此物交于我,还请在旁就座与我细说。”
刘彩儿在得到天师应允后,起身整理衣装开口说道。
“民女耶律彩儿,汉名刘彩儿,原辽东定北王府侍女,前几日,受宋王所托,将此物交予天师。”
张天师听后缓缓起身,精瘦的身姿在二长老和刘采儿面前来回踱步了一番,他这般踱步倒不像是为何事纠结,而是一副了然于胸的沉稳姿态。
“宋王将此物交于我,必定是有事相托,不知姑娘可否告诉我,宋王所谓何事?”
“回天师,宋王那日将此物交于我,并让我转告天师,劳烦天师在本月江南行省监察府的巡视日,在天师府的巡查队伍里,加入一个名曰葛松的江南骠骑。”
天师听到这个回答,脸上倒是没有一丝的情绪波动,仿佛在刘采儿一踏入天师府境内,他便已然知道所谓何事。其实即便不是由刘采儿出现在天师府,自然也会有相应的人员送到这里,只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这姑娘居然来自于定北王府,基于这件事,天师心中倒是有了一丝丝的疑虑,于是便试探性的问。
“姑娘本是辽东定北王府之人,怎会千里跋涉来到这江南之地?”
刘采儿自然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会让天师府产生疑虑,他并不是没有想过隐瞒这个身份的事实,而是即便将此事隐瞒到之后,被天师府的人觉察,反而麻烦不小,更加会让自己和定北王府陷入江南的猜测。
“回天师的话,民女在几年前就已脱离定北王府,来到了江南定居,如今在金陵开着一家小小的胭脂店,前几日因为一些小事,偶然认识了宋王殿下。”
几人在这天师阁里又是将那日之事细细说了一番,随即天师,便让一手下弟子将刘采儿好生送下山去。
在刘采儿和弟子离开天师阁后,二长老将大门缓缓关上,看着又镇定地回到座位上闭目养神的天师,心中倒是有一丝疑虑,随即开口问道。
“师兄如何看待此事,宋王殿下怎会将麒麟令牌轻易交于一个胭脂铺老板之手?这不是更加暴露了他已然是在江南的事实,这对于往后的行动怕是有诸多不利。”
而此时的刘采儿在出了山门不远便看到了身形挺拔的宋亥远远的站在前方,等待着自己。
刚走到他身边准备行礼时,宋亥一把扶住她说道
“你不必如此慌张,此刻我只是一介教书先生,若你还是行礼,不觉得奇怪吗?”
刘采儿明白,他这是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但是同样的,她也存在着和二长老同样的疑问,便问出了一样的问题。
“此事倒是一石二鸟,如今坊间,已是谣言四起,诸多揣测,反倒是显得宋王殿下来了这江南如何如何的大张旗鼓,但是同时又因为没有确凿的事实,反倒是让我们的存在成为了一个坊间流言的臆想,如今将这令牌交于你,不管从何处有人将此消息散播到了江南,那便是证实,本王确实来到了这江南,得到了这准确的消息,马家和他手底下的那些竹子只会更加的手忙脚乱,反倒是给了我们能够查找到线索的机会。”
宋亥和张天师几乎给出了相同的答案,二长老处在江湖已久,自然是明白其中的缘由,便没有再多问,但是刘采儿不同,他还有一个疑问便是,为何要用着江南行省的骠骑来加入这个巡查队伍,反正这巡查队伍也是监察府所立地方官员也无权干涉,即便是调来了皇城近卫军麒麟营,太子东宫内卫也不会有人能够发现,而且这样远来的人反倒更加具有信任。
宋亥和刘彩儿一边慢慢地走下山,一边听着刘彩儿的疑问,他的眼中依旧是那种高傲和孤寂,回复也是相当的充满着高贵之气。
“你一介平民,能够认识本王为本王所用,已然是你的荣誉,倘若你想干涉本王的事,那便是自寻死路。”
刘彩儿知道此时的周边虽然看似只有他和宋亥两人,但其实在这密林之中,随时可能冲出几个绝顶高手,虽然宋亥已经如此说了,那便不再追问。
“知道本王今日为何来此地等你吗?”
刘采儿摇摇头,心里想着莫非是他想要看着自己,但是稍微想想便觉得这只是天方夜谭,即便是他真的想监督自己,也不用自己亲自到场。
“我答应了那日在你这购买胭脂之女,要为他相公看看他的腰伤,本王向来说到做到,正好途经这天师府那边等你一同前往。”
两人一路上并没有再多话,宋亥自然不想搭理这个在自己眼里只是一个送信工的平民,刘彩儿也被这个皇子身上所散发的气息压迫。
而尚在天师阁的张天师和二长老对自己的三师弟去向姑且不明。
二长老在闭目养神的天师面前,略显急躁的来回踱步,并且随之说道。
“这老三这几日时常是不见踪影,不知究竟是作甚?”
张天师听后缓缓起身,拿起旁边的浮沉缓慢的走向门口,二长老也略带疑问的跟着这位师兄看着他慢慢走出了天师阁来,到了一处可以观望整个金陵城的站台边,此处站台风景甚好,尤其是可以一眼目睹那霸气侧漏,金碧辉煌的马家宅邸。
“这马家确实是如日中天,怪不得如今的圣上是一天也容不下这马家。”
二长老说话间确实直来直往,倒是将自己对马家的想法一吐为快。
“皇上是不是容得下马家,你我最是清楚,这江南没有了马家也会有别的豪强,怕是皇上这次目标,本就不是马家。”
二长老听完此话,眼睛滴溜滴溜的转了一圈,似在惊讶,又或者说是寻求肯定的问道。
“莫非此次圣上的目标是……”
天师对于此话不置可否,但是此时二长老明白,这是师兄对于自己问题的肯定。
“倘若皇上目标真的是他们,那此次老三怕是……”
“或许他们早就料到了会有今日,只是没想到圣上下手如此之快,这也是他们为什么要将老三送上天师府的原因。”
张天师的话犹如一记重锤,让二长老一下仿佛忘记了呼吸,这样的猜测倘若真是事实,那就不仅仅是江南,恐怕是整个大盛王朝都要来一次颠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