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竞之志》第10章 秋日运动会二
确认王鹤棣这边暂时没什么问题之后,虞书欣才终于放心了下来,不过中午虞书欣和张凌赫还是得回家吃饭,王鹤棣还是像大多数时候一样随便找家饭店解决一日三餐,不过因为最近这几天上下学都不固定,他总有一种可以和他们两个一起吃午饭的恍惚感觉。
明年的话学校的食堂应该就能投入使用了,他会换到食堂吃饭,但是虞书欣家里离学校很近,她妈妈应该还是会选择让她回家吃饭吧。
他家离学校也挺近的,甚至比虞书欣家离得更近,不过没有给他做饭的人而已。他之前还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来着,一开始他妈妈还会因为这事敷衍的称赞他两句,不过自从他小升初第一年有天下午自己做饭,因为太困了差点把厨房烧了还把自己赔进去之后,他爸妈就不敢让他下厨了。
他倒是觉得没必要,但想想那天的场景确实也有些后怕,索性这种事情也没什么需要坚持的,在外面吃饭的话还不用自己乒乒乓乓收拾这收拾那的,清闲多了,也就没坚持什么,听取了他们的安排。
他爸爸妈妈都忙,整天各种事情连轴转,恨不得把自己掰成八瓣使,有的时候连自己的肚子都顾不上,更何况王鹤棣了。
昨天中午难得她母亲让他回家吃饭,可惜错过了,昨天晚上他还专门等她妈妈下班跟她当面解释了一下,本来以为她母亲起码会埋怨他几句,毕竟她好不容易下次厨,但没想到他妈妈竟然什么都没说,还说等下次有机会再说,王鹤棣估计这个下次得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那就下午见了…”
“下午见,”王鹤棣打完招呼走出去好久突然想起来,本来想跟他们说声下午帮他们直接把凳子带过去,让他们直接去操场不用回教室了的,但刚刚突然想到他妈妈昨天叫他回家吃饭的事儿,他走了下神,就没来得及说。算了,到时候自己先把东西带下去,留个字条让他们直接到操场就行。
关于这个凳子,王鹤棣有些不太好,但确实每次想起来都笑得挺疯癫的回忆。
云水的学生入学的时候都会被强制购买一个价值十块钱的塑料小凳子,刚开始大家都有点懵,十块钱买辣条也不愿意买个凳子,后来每天晨读的时候,大家满楼道满操场的爬,没买凳子的人盯着别人的凳子像盯着什么神迹,自己屁股底下的书怎么坐怎么硌得慌。
虽然也没有人能懂,到底为什么晨读的时候,老师看到学生还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就代表这个学生他在开小差。而等到自习的时候,老师看到学生不在自己的座位上,就是在捣乱。
这个小板凳除了应付早上的早读之外,最大的用处就是在像运动会这种集会的时候,不过每次这种场合,这个凳子都报废的非常快,有的人坐了一年都没事,一到集会它就劈了,而且特别容易引起连锁反应,这在云水已经成了一种玄学。
上次连锁的中心人物就是王鹤棣,所以他的凳子已经换过一轮了,和其他人的都不太一样。
去年年末的元旦晚会,他还领了奖的,刚一坐下凳子就劈了,他旁边的同学还在笑他拿了奖身价重了啊,话刚没说完多久,也跟着劈了,好不容易一顿鸡飞狗跳,人仰马翻,大家刚安静下来没多久,他直接垫着发的那荣誉证书的壳子坐下来,屁股都没挨稳,他前面的同学凳子也劈了,还差点殃及到了他。
云水玄学诚不欺他,不过也从侧面证明这凳子质量真一般。
不过这次是在观赛台,都是石头台阶,和之前的草坪还不太一样,要是摔了的话得摔惨了。
王鹤棣记得上次去虞书欣她们班找她的时候,她自己的凳子被放在桌子底下踮脚,晨读的时候也懒得收拾,就拿本书可怜巴巴的往楼道角落里一蹲,他还专门跑过去嘲笑过她。
也不知道她那凳子还能不能用。
她估计已经打算运动会拿本书糊弄过去了。
其实平时大家买小零食的钱稍微省省,换个小凳子还是绰绰有余的,不过好多人都不愿意,王鹤棣也不愿意。
不过他吃完饭路过隔壁超市的时候,还是心血来潮给自己换了个小凳子。
然后回了教室拿了自己的东西,又去虞书欣和张凌赫他俩班里留个字条,左手举着三个形状不一套的歪歪扭扭的凳子,右手一脸嫌弃的用两根手指拎着虞书欣那个已经被踩的面目全非看不出颜色的凳子。
虞书欣到楼道口看到有人拎着小板凳往外走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的凳子踩成那样还没收拾呢,本来打算今天暂时先随便拎本书垫垫,下午收拾一下明天就可以用了。但是进去的时候却看到了王鹤棣留的字条,出来的时候张凌赫已经抱着本书在等着她,估计也和他一样。
“不是吧,他一根筋的,我那个凳子拿出去干嘛,脏成那样,我已经能想象到别人过来过去看到那个凳子的表情了。”虞书欣很难不对王鹤棣产生一丢丢怨念,他最好别一见面就喊虞书欣你的凳子。
“没事的,他也是好心,你带本书吧,到时候把那个凳子倒扣放东西也行,”张凌赫发誓他已经在尽最大可能为王鹤棣找补了:“而且说不定他是收拾过之后带下去的呢…”
虞书欣给了他一个十分质疑的眼神,说实话张凌赫自己确实也不太信。
“算了,先下去吧,”反正她现在生气也于事无补,而且之前说了她和王鹤棣的事情以后要尽量少闹张凌赫,半真半假吧,毕竟有时候情绪上来了她也控制不了,但是这种情况下,她还有些理智在,就尽量少的在张凌赫面前表示出她对王鹤棣的气愤吧。
少抱怨他点,而且头脑清醒一点去想的话,王鹤棣也没那么多值得抱怨的地方。
王鹤棣发誓,他真的已经有在很努力的刷虞书欣那个凳子了,但是估计是她踩的太久,中心那有块黑色的痕迹一直处理不掉,他在水龙头边和那块痕迹杠上久了,来往有过来洗手或是接水的学生,多少是给了他些奇怪的眼神。
不能怪别人,毕竟他真的很奇怪。
王鹤棣最后还是妥协了。本来他还想着还她一个崭新的凳子让她踩的,现在看来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虞书欣那个凳子是云水统一的那种,大多数人为了辨认都会在椅子旁边贴签写上自己的名字,虞书欣那个之前也有,不过被她踩的有些看不清楚了,王鹤棣收拾完之后重新给她换了个新签,贴在了凳子背面,希望这签不要和上一个一样惨遭毒脚,为了保险起见,他还专门把签身用透明胶带全盖住了。
虞书欣和张凌赫下去的时候,王鹤棣已经忙完一切舒舒服服的在观赛台最高处晒太阳了。
王鹤棣晒太阳的间隙看到这两个人终于进了操场,向着观赛台这边走过来,人虽然还是瘫在那儿一动不动,大脑却开始飞快的运转起来,盘旋着一百零八种如何开始展示自己今天的“丰功伟绩”的话术。
“你说你还专门留个字条,我们都去教室了,这个不就随手的事儿嘛,”张凌赫二百五以上的智商理解不了这件事情存在的必要,并在无意间狠狠的给了王鹤棣一个暴击。
王鹤棣表示这和他想象中的景象简直天差地别。
张凌赫的凳子“保养”的贼好,就连他留在侧棱处的姓名签都是那种娟秀的毛笔字,比普通人高出好多逼格,包括用透明胶带封住姓名签他也是看到张凌赫的凳子所以才顺手给自己和虞书欣也搞了个。总之张凌赫的凳子很随自己的主人,一看就很有文化,属于那种凳群里的焦点角色。
起码张凌赫看都没看就知道那是它。
虞书欣没在王鹤棣旁边看到自己那个脏脏的凳子倒是松了一口气,不过他们班最上面一层,也就是王鹤棣旁边的那个位置上也不是她的凳子,估计是她们班有人比王鹤棣更早到先占了吧。
“我的凳子呢,放哪儿了,你不会看它太脏直接扔了吧,”虞书欣知道王鹤棣还不至于干那事,所以语气很平和,只是为了询问出她自己的凳子去哪儿了而已。
估计是他也觉得没面子所以就没往自己旁边放吧,不过虞书欣想了想那个凳子的模样,嗯…他能拿下来就够有勇气的,估计是拿下来之后后知后觉出有点难看吧…反正给她的话她也会躲得远远的…
虞书欣还在胡思乱想,谁知道王鹤棣直接拿着把她们班第二排的那个凳子掀了起来,吓了她一跳。
“你看看这谁的名字,”王鹤棣话都还没说完,就已经露出了一副小样儿感动死了吧的神态,一脸得瑟。
字有点丑…但是确实是她的名字。
“中间这块,怎么都洗不下来,你凑合用吧,”王鹤棣把凳子放回了原处。
“王鹤棣,”虞书欣表示很感动,同时又觉得很诡异:“你是不是做什么坏事了,想让我两有个心理准备?”
王鹤棣表示这和他想象中的情形完全背道而驰。
“不错,就这个节奏一直保持下去,”张凌赫对于王鹤棣今天的贴心表示十分赞同。
“欣欣,你别多想,习惯就好了,”同时张凌赫对于虞书欣的质疑也表示理解,毕竟从她的视角出发看到的王鹤棣和真正的王鹤棣本来就相去甚远。
当然包括他自己看到的王鹤棣也只是片面的,只是他因为经常站在最外围去看别人的缘故,所以比真正的局内人稍微多看清了那么几分。
“那…谢谢你,真的很感谢你,”虞书欣没和王鹤棣这么“和平”的相处过,一时之间在想要不要给他鞠个躬。
“你这样真的好搞笑哎,早知道这样就能治你,我早…”王鹤棣笑得一半突然有种头顶阴云密布的感觉。
果然虞书欣又开始居高临下的用眼刀割他了。
“王鹤棣,你稍微不那么欠揍会死啊,”虞书欣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觉得尴尬,但是说出来的话真的蛮欠揍的。
“就是说,你这个样子才比较正常,”王鹤棣一边笑一边指了指他旁边的凳子:“你坐这儿,我今天换了新凳子,这个姑且借你几天,你那个凳子,你继续踩着吧,之前你不是说踩着东西会舒服点,我就一起带下来了。”
“王鹤棣,你是不是去那儿报什么和女孩子相处的进修班了,突然一下子这么贴心,”这会儿张凌赫也忍不住有些惊奇。
“主要是今天我有时间去想这事儿,不管什么事情,只要愿意想的话,不论是谁,不管做什么事,不说做的多完美吧,但做到妥帖应该也不难。”包括昨天的事情王鹤棣也想了很多。
他之前走到了一个死胡同里,他希望作为他的朋友,虞书欣和张凌赫能够接受他不为外人所见的阴暗面,能够给他更多的包容。所以在他们面前他大多数时候表现的随心随性,甚至有些时候还会有些过分的有意为之的试探。但是经过昨天的事情他突然意识到,交朋友只是两个人更亲密的相处,他们因为彼此的兴趣爱好也好,性格经历也好成为了朋友,但是最终能不能维持一段友谊,还是要看两个人日常里点点滴滴的相处。而他之前的一些行为,无异在两个人的相处中造成了大大的负分值。
他所谓的在他们面前追求的真我,说到底并不是他,只是一个由他扮演的更恶劣的人,一个需要依仗别人的宽仁才能安乐的人。
而那份宽仁被他解读成了他们之间稳固的友谊的体现。
全是错的。
他既然想从别人身上得到爱,得到真心诚意的喜欢与夸赞,徜徉在一个更舒适的环境里,那就应该也让别人有同样的感受与期许。
“就像我拿那个凳子下来的时候也没想着把它收拾干净,但是我到操场之后越看越觉得它好像不应该就这样放着,然后我意识到我现在还有时间可以去把它清理干净,你们也知道我脑子可能不是很活络,有的时候做好多事情确实是没想太多,就像之前惹你不开心的那些,反正之后我尽量让它们少出现…”王鹤棣正好借着这件事情把给虞书欣道了歉,他们之间的关系太正式的道歉显得怪异,但如果不道歉王鹤棣总觉得不太过意的去,今天这个话题刚刚好,虽然他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夸赞,但也算是解决了一件他觉得迫在眉睫的事情。
虞书欣思索了半天,总觉得怎么回他都显得矫情,索性白了他一眼:“你最好是,一天一个样,”然后在他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她之前的凳子还是拿来垫了脚。
“我这个座位应该是全场最高配置了吧,”这会儿她侧过脸去看王鹤棣,才笑得明媚灿烂起来。
王鹤棣点了点头:“超过我的配置不得是全场最高配置。”
而此时的张凌赫本着只要他俩和和气气自己就能万事大吉的原则,已经徜徉在自己的书海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