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如昼》第7章 黑风盘绕人忡忡
钟俞下意识地紧握住紫血草，女子神色并不激动，反而蛾眉紧蹙，用责备的眼神看着他。
“你为何要冒此大险，良沛分明居心不良，用你当诱饵，让你去送死。你若有事，我又岂愿独活？”
他迎着她的目光，温柔一笑道：“我不能没有你，没有你，我又岂能独活？”
两人旁若无人，眼中只有彼此的身影。
古休轻轻一叹，凡人寿命太短，车马太慢，一生只够爱一人。修士寿命悠长，道途漫漫，危机重重，能得一人道合相伴更是沧海巫山。
两人一马转身准备离去，马蹄声惊醒了小夫妻。
钟俞急忙喊道：“恩人请留步，此等大恩大德，让我何以为报？”
古休转过身来，“我救人，只凭喜好，并不要你什么回报。”
‘噗通’
夫妻二人双膝跪地，倒头便拜，古休没有出手阻止。
“敢问恩人尊姓大名。”
“萍水相逢，知了我的名姓对你未必有好处，两位保重，告辞！”
两人一马径直出了村口，沿小路返回大路，向黑石镇赶去。
黑石镇广场上，竖立着一块三丈高的黑色山石，数百年来，历经风雨侵蚀，依然光滑坚硬，日月照耀其上，隐有流光闪烁。
这块黑石从何而来，早已无人知晓，却已成为黑石镇的标志，享受万民香火供奉。
古休站在小镇路口，抬头看天，剑眉微凝，只见一缕缕黑气盘绕，范围极广，笼罩了整座小镇。
‘探气术’，乃剑客秘术，能探知修行者周身散溢出的独有气息，判断修为高低，还能探知杀气，分辨敌友，更能窥破天机变化，预测凶吉。
唐曌发现他的异常，不由问道：“有什么不对劲么？”
“我感知到一股妖气，比那黑虎妖强的多多。”
“你是说，小镇上有妖怪么？”
她放眼望去，小镇街巷纵横，间檐相望，街道上人来人往，吆喝声不绝于耳，一片热闹景象。
一派人间煌煌之气，哪有妖怪存在之所。
她修道处于炼精化气筑基阶段，先天之气还未完全练成，自然不能感知妖气。
“既来之，则安之，不招惹我等就算了。”
这股妖气虽强，还没有超出他应付范围，剑客一向以弱战强，所到之处，诸邪退避。
众人注意到两张陌生面孔进入小镇，也看到青马身侧悬挂的一把长剑，闪烁森冷幽光，纷纷小心避让。
古休找人打听一番，镇上最好的郎中在白草堂坐诊，在广场一侧，一看便知。
三丈高的黑石引人注目，黑石三面修建了高台，留出一面用来烧香祭拜，供桌上摆满牛羊鱼与新鲜瓜果，多位女子跪拜在前，虔诚祈祷。
古休大概明白了妖气源头，这块黑石吸收日月精华，又受了人间香火，已然变成妖石，在它修炼时不断吞吐天地灵气，散溢出一缕缕黑气，徘徊在小镇上空。
无知凡人错把妖石当神石，不知是福是祸。
白草堂内站着十多人长队，几乎都是青壮男子，只是一个个精神萎靡，面色苍白，顶着一双黑眼圈，一看就是精气亏虚之象。
古休看出他们身上缠绕一丝黑气，一个或许是巧合，十几个都如此，显然黑石有大问题，它想走捷径。
修行茫茫路无尽，春秋岁月换道行。
唯有邪魔外道才想走捷径，无视天道人理，专门损人利己，为祸一方。
诊桌前坐着一个面容枯槁、脸颊凹陷的中年男子，老郎中闭目把脉，双眉紧锁，病情很不乐观。
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李大夫，我还有救么？”
“你精气亏虚太重，若再不停止房事，不出一两日，必然暴毙。”
他神色一惊，“可我还没有成家呢。”
“那你也要有节制啊！”
“实不相瞒，如今我都不敢睡觉，只要一睡着，就会梦到一个女子，长得那个千娇百媚，比张家卖豆腐的寡妇还漂亮得多，总忍不住与她梦中…”
“你难道控制不住自己么？”
“我试了好多方法都没用，很快就睡意袭来，梦中必然会梦到她，一醒来浑身发软，腰酸背痛，越来越虚，连走路都颤巍巍的。”
郎中一脸不信，“这怎么可能？”
排在身后的病人们纷纷开口，大声议论了起来。
“李大夫，这是真的，我们都是做了这种梦才变成这样子。”
“今天一早，住在我对面的刘三突然死了，我去看了一眼，死得好惨啊，本来一壮汉，瘦得皮包骨，脸上还挂着诡异的笑容，太可怕了。”
“莫不是这镇上出了鬼怪?”
“胡说，天下太平，朗朗乾坤，怎么会有鬼怪？”
“不是鬼怪作祟，那又怎么解释发生在我等身上之事？”
老郎中心中担忧，目露无可奈何之意。
“我给你开几服药，养肾保精，切记，不可再妄动肾水。”
男子一脸沮丧与绝望，耳旁忽然传来一言。
“其实也有一个办法，诸位可以集中在一起，夜间轮流值守，或许有效。”
众人闻言一愣，仔细一想，颇觉有理，纷纷看向说话之人，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五官俊朗，身材挺拔，只是面色苍白的不太正常。
“我觉得这位小兄弟提出的方法值得一试，诸位以为呢？”
“不错，死马当活马医，我不信这么多人聚在一起，还有鬼怪敢出来。”
“正合吾意，我还没成家，王家一脉单传，可不能在我手上断了香火。”
众人立刻附议，当场计划了起来。
老郎中打量古休，血虚气旺，乃伤势未愈之状，身上蕴含一股摄人锋芒，藏而不露，这绝对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气度。
“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在下古休，冒昧打扰了。”
“你似乎不是来看病的。”
“在下自知己身状况，此来，是有一事请教李大夫，还请赐教。”
“请说。”
“在下想知道，紫血草该如何使用？”
“紫血草在新鲜时使用效果最好，直接吸食草茎中紫红汁液即可，一旦晾干，连根带草一起吃下才有效。”
“多谢李大夫指教！”
古休带着她离开白草堂，看着来往人潮，正想着怎么去赚点钱来，紫血草与墨玉卖不得，都有大用处。
忽然一只小手伸过来，将一块约莫五两银子放入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