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草悠悠，将教育渗透进生活》第2章 学校开学
舒雯顺着水泥路慢慢悠悠地走着，农村风光与城市就是不一样。正值秋季，草木萧萧，田地里有很多农民在收割稻谷、瓜果等，异常热闹。舒雯却提不起精神来，母亲的任务让她不复往日的神采，一心凉到了谷底，自己好似被戏弄了一般。舒雯漫步踱到一块已经被收割过的田边的水泥路上，在田埂边，发现几只小青蛙正在跳跃，舒雯很好奇。你们找好洞穴了吗？不禁驻足观赏。
“这是舒雯吗？你回家来了！”循着声音看去，是村里的一位大婶。农村不比城市，平时乡里乡亲的，大家都认识，也会经常打招呼，以示亲热。自然，有利也有弊，稍有风吹草动，便会不胫而走。不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喜欢扎堆，谈天说地，谈空说有，这也是历史遗留的一大特色。家长里短的，很多的事情都是靠这样的方式来平息。
这位大婶是舒雯的长辈，按礼数需要舒雯这个小辈先开口打招呼的，可是舒雯忙着看青蛙，没有看到这位大婶，大婶就先开口了。
“婶子好，您回家了！”舒雯也很客气。
“是啊，傍晚时分了，早点回家做晚饭。”大婶微笑道。农村人的这份朴实一直没变。
“舒雯，大学毕业了吧！什么工作啊？”另外一个声音传来，原来是住在路边的一位嫂子。
在农村，没有城市里的阿姨、叔叔那样的称呼，没有什么血缘关系的也按亲属称呼来称。因为一个村子一般都是同一个姓，由以往的同一户家庭发展而来，家谱在村子里显得很有权威。一代一代，血缘慢慢淡了，每个村子也出现几家外来人口，但是亲属称呼一直沿袭着，没有改变，一些外姓的也只能入乡随俗。
因此，走出家门，碰到人，都得叫声叔叔、婶婶、伯伯、伯母、爷爷、奶奶等。跟父母是兄弟或者堂兄弟之类有亲眷关系的，自然不用说，与父母不是什么亲眷关系的，按年纪排一排，顺理成章即可。每个家庭繁衍有先有后，有些实在搞不清辈分的，比如按理，侄儿二十多岁了，可是该被叫声姑姑的才七八岁，那就不用辈分排了，也排不清楚，哥哥姐姐的叫声也就是了。称呼在小辈对长辈或者年龄差较大时较为严谨，平辈之间也是直呼其名为主，很多时候直叫小名。
“嫂子好。”舒雯马上回应道。可是对于工作，一时无从回答，只想打个马虎眼过去算了。因为她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脸上露出微笑，以免尴尬。
谁知，这位嫂子不依不饶的。“你做什么工作呀？在哪里上班？”
舒雯显然不太高兴，哪有这样咄咄逼人的？农村人是朴实，往往这种时候有点嫌多事了。可是不回答，看来是无法脱身了，回答了，一传十，十传百……也不知道什么样，他们对辅导班的了解可有偏差，舒雯又不会撒谎。
“我在辅导班上班。”回答就回答吧。
“多少一个月啊？”大婶问道。
“平均工资吧。一般般。”舒雯得赶紧脱身，再问下去可不得了。“婶子，嫂子，我先走了。”说着便跑开了。
说巧不巧，又走过来一个人，几人便扯起闲话，那位本来从地里回来说是做晚饭的大婶，晚饭也不急了。
“大学毕业就在辅导班工作，这算什么好的。还不如我一个表妹呢，没上大学，做销售的，收入可高了。”那位大婶说道。
“读大学有什么用啊！毕业了就是一个合同工，还浪费那么多钱。不如早点工作呢！读书的钱还可以省下来。”另一个声音说道。
“可不是？本就是一个农村女娃，读书做什么？”
……
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讨论开了。舒雯没有跑远，也听到他们大概在说什么。自己给予人的一份尊重，换来一通品头论足。
很快，消息传开了，很多嘴得出一个结论：大学生毕业了，都找不到一份稳定的高收入工作，还不如不读书呢！
舒雯无从解释，百口莫辩。由她们说去吧！
其实，大学毕业到找上正经工作，中间过渡一下，有什么不可以呢？农村人自己思想不开明，他们无法接受。总觉得前脚走出大学校门，后脚就得有高工资、好待遇的好工作，这才不算侮辱了大学生这三个字。
舒雯的母亲听到乡亲们的讨论，脸上挂不住，催促着舒雯，一定要好好的，早点考进去。
好在三天假期很快结束了，舒雯赶紧回城。这个农村的家，只怕以后会与自己越来越远了。
回到省城以后，舒雯依旧在辅导班。
第二年，考进了老家所在县城的事业编制，成了一名老师，在一所乡村小学任教。
舒雯本不愿回县城，离家太近，只怕自己会受家庭的阻碍。但是母亲的话把舒雯给震慑住了。是呀，债务要是不还清，自己谈何未来？不得受人指指点点，不会幸福。迫于现实，刚毕业时的气贯长虹的英豪之气大打折扣了。再加上在辅导班上班，在教育上还没有一席之地的年轻人，难免被人指指点点。
再强的心志也抵不过现实的无奈。舒雯想着：虽然知道家里一贯重男轻女，还是帮帮家里吧，权当回报父母的养育之恩，等还了债，自己再好好过两年，婚事之类的，可以缓缓，不急。这样的被动境地，一定要想办法改变。
这天，舒雯第一次坐公交车来到学校报到。刚下车，却看不到学校，问了人才知道，学校在马路边的一条小巷凹进处。
这是一所中心小学。学校不大，环境清幽，两边教学楼相对，中间是校园绿化带，种植着各色花草树木。因为学生还处于暑假，学校里寂静无声。只有值班老师和门卫爷爷在，今天多了校长和自己，新老师要提前向校长报到。从校长室报到后出来，舒雯舒了一口气，即将开始一段新的人生旅程。这就是以后的工作单位，素来喜欢安静的舒雯对学校印象颇好。
每年的8月25日前后，老师们要为开学事宜忙碌起来了。而因为学校样那样的事，还有一些老师，几乎一个暑假也没得休息。
早有心理准备的舒雯，并不惊讶。对她来说，还是工作上忙点好！暑期培训、制定教学计划、分发课表、业务考试、安排课务、装扮教室、迎接学生工作等接踵而至。暑假里已然经历了新教师为期一个月的暑期培训，再加上舒雯向来喜欢把事情提前做好的心性，以及身边一些热心老师的指点，开学任务虽然千头万绪，总体来说还算顺利。
唯独布置教室的时候，因为是小学，教室里需要装扮一些备受学生喜爱的东西，并与学习相关，以促进学生们更好地学习，激发其积极性。墙壁上、前后黑板都需要一一装扮。学校男教师本就稀缺，是学校的瑰宝，开学时学校大布置上往往都是不够用的，需要女教师凑数，教室里只能正副班主任承担。
可是因为人手不够，副班老师也基本被学校那里叫走了，教室里一般只有班主任一人。别的先不说，装扮起来总要爬高爬低的。往墙壁上张贴，需要人站在桌子上，往下看时，舒雯心里直发怵。以前从不做这些。在家里，家务活天天做，可是农村的习俗，女儿家很少爬上爬下的，不成体统。虽然长辈三令五申，小时候调皮，多多少少也爬过，可那终究只是玩玩的，不像现在，这距离实在叫人恐怖。再害怕也得上，谁让自己担当了一个班级的班主任呢！
扫地、拖地、擦桌、掸灰、整理、装扮……一系列过程走下来，教室终于焕然一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心里别提多美了。
终于，经过一周的忙碌，迎来了9月1号，学生开学的日子。一大早，身为班主任的舒雯就来到了班级里等待着学生报到。可能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吧，作为新人，仿佛有的是劲，做事也利索，事情一件一件地忙着，倒也很有意趣。副班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师，出于经验也出于关怀吧，对于新手的舒雯，总是很耐心地指导着。舒雯也体会到了这份暖暖的热情。
学生接二连三地到来，学生报到进入了高潮。叶舒雯来自农村，对于乡村生活耳熟能详。可是学校所在的乡村，虽然在同一个县，生活上还是有很多不同之处的。学校每年都会有一个乡村补助，叫营养餐补助，给一些家庭经济条件不好的学生，申请到了，每一学期基本可以减免伙食费。
这本是皆大欢喜的好事。可是，出人意料的是，人心不古，会发生有脑子活络的家长会假装贫困生冒领营养餐的事。
为此，在开学之前，教师会议中就统一了意见，优先考虑低保户、残疾、重大疾病等，其余酌情考虑。毕竟，如果没有上述情况的，是否贫寒不好说。比如有的学生家里造了新房子，没钱了，甚至亏空，家长必定说家里困难；相反，有的虽然看起来有钱，可是家里住着老房子，家中一应设备都是简朴的；有的其实不贫困，说是贫困的；也有的其实家里很拮据，为了面子矢口否认家中困难的……
为此，根据学校意见，凡是来申请的，有低保证、残疾证等相关资料的最好。一时拿不出证明的，情况先登记，具体的后续视情况而定。等具体接触到了学生，还要再看看的。
就在开学这天，为营养餐的事，舒雯这儿就发生了一些不愉快。一位家长带着孩子前来报到，是个小男孩。
“小朋友，你好！欢迎来学校！你叫什么名字啊？”舒雯很热情地打招呼。后面的母亲尾随着。之后又来了好几个，有几个因为等不及想插队。舒雯赶紧向后面的家长们劝着：“大家不要急，先排一下队，一个一个慢慢来，好吗？”
排在第一个的小男孩倒是一句话不说。舒雯知道他胆小，才一年级的孩子，在所难免，给予他一个微笑。小男孩也笑了，可就是不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啊？”舒雯微笑着问。小男孩还是三缄其口。
“老师，我们家条件很困难的，我们需要申请营养餐。”身边的妈妈回答道。
“好！”舒雯笑答着，“有相关证件或者资料吗？”
“老师，我们家经济条件不好，很困难啊！”
“我知道我知道，先告诉我孩子名字好吗？”舒雯一边安慰着一边翻着花名册，等着家长告诉孩子名字，好做营养餐及开学登记。
“老师，我们家很穷啊！”
“我知道你们不容易。先告诉我孩子名字以及家里具体情况可以吗？是低保户还是重大疾病还是有残疾证明等证件或资料的，如果有的，优先考虑，如果没有，我先登记一下，这个名额有限，确实困难的，这个补助名额肯定给你，好吧！您先告诉我孩子什么名字好不好？”舒雯耐心地说道。
“老师，我们家真的很困难啊！”
“相关证件有吗？”
“老师，我们家真的很困难啊！”
“你别老说这句话行不行？孩子叫什么名字，先告诉我可以吗？”看着后边的家长等急了，舒雯声音有点激动，声音分贝拉响了。
那位家长终于明白了：“我们没有什么资料，老师，我们家真的穷啊!”
“具体穷在哪儿？你们家的具体情况说说看？”
家长一时语塞，竟然沉默了。
舒雯看了看家长，见她没话了，也没多想，继续问道：“孩子叫什么名字呀？”
“李林。”
“好，您稍等。我给您登记一下，好吗？”舒雯低下头，在学生花名册上找到名字，一边做相关信息登记，一边咨询食宿等问题。
“老师，我们家真的穷啊！”
“李林妈妈，我知道了，我刚才也解释了，不是你说几句穷，这个资助名额就有了。我们一个班集体，资助名额有限，要优先考虑那些更为贫困的。我只能先登记着，现在我没法确定，如果比你们贫困的不多，这个名额一定给你，好吧！”
“老师，我们真的不容易啊！”
“你有完没完啊？有没有在听别人说话啊！我会登记的，但是具体还要看情况，我现在没法答应你。”舒雯禁不住再次激动。
“这老师怎么这样的？”后面家长人群里发出这么个质疑的声音，听声音比较靠后面。舒雯想解释一下，可是转念一想，不解释也罢。再说，这么多家长也都看得见，前面的几位已经不耐烦了，对那位家长显得很无语。
那位家长之后走开了，接着就是下一位排队的家长和孩子，开学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一上午就在这样的忙碌中结束了。之后就是对照伙食人数及收款金额，交于银行收款人员清点完毕，才可以松口气。谁知，不一会儿领导约谈，说是上午对家长的态度不够有耐心，有家长反映：“老师怎么这样的？”
“肖老师，我耐着心跟她说，她就拿那一句话对付我，没法解决问题啊！”
“以后改改吧！新老师难免这么风风火火的。我们农村学校，对于家长，只能多耐点心，只有这样，以后工作上他们才会支持，也对你的工作有帮助。不然，他们可以对我们学校工作不管不问，最后难为的还是我们自己。”
舒雯会意，自然懂得教导主任的一番苦心，表示以后一定会注意。开学第一天就这么过了，与家长的那点小插曲，倒是让舒雯大开眼界。天底下哪有人一句话这样重复说的？简直不可思议。第二天就是开学典礼，以及开学第一课等，此后慢慢步入正常教学，不在话下。
舒雯接的是一年级的一个班，一群说起话来都还奶声奶气的孩子。刚开始的一个月，基本以课堂常规为主，时不时都要提醒。
基本的课堂常规，学生们幼儿园时有所了解，只是无法自律，总是坐不住。上一节课需要有几分钟的课间休息，做一做课间操，调动学习兴趣。下课时也离不了人。女孩子倒还好，总喜欢三三两两玩游戏、跳绳、聊天。可是男孩子，下课时有的很喜欢钻桌子下面玩“钻狗洞”，带有危险性，很容易磕着，做老师的阻止都来不及；有的直接躺地上，一个两个的，滚来滚去；有的很爱爬凳子、桌子，觉得好玩；还有的会爬窗户，还会趁老师不注意时直接跳下来，觉得很刺激。
说实在的，舒雯小时候和小伙伴们也爬过。对于在农村长大的孩子来说，这不叫事儿，确实挺好玩的。小孩子都不会考虑安全因素。舒雯他们小时候也不会，都是瞒着大人悄悄玩的，要是被看见了，都是不允许的。
学校是上学的地方，也是学习文明礼仪的地方，可不允许学生这么做。家里一个孩子都要以防万一。学校里这么多学生，安全更是首要的。舒雯每天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阻止学生玩这些危险游戏，改善不良的行为习惯。
每天上课集体教育，下课个别教育，帮助学生们慢慢学习中小学生守则、文明礼仪、上课下课纪律……一遍一遍，一次一次，表扬信啊、小礼物啊……及时予以奖励。一个多月过去，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比起开学初，那是进步多了。至少下课也没有动物园的感觉了。
舒雯体会到了教学生涯中的第一个挑战成功。劳有所获，心里甜滋滋的，就是感觉好累。人家都说当老师，喉咙破音是必经之路，舒雯也不例外。一开始还好，谁知后面得了感冒，渐渐地喉咙沙哑了。
好在用药及时，发不出声的也就两天而已，这也算一次小小的破茧成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