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为昼》第5章 是谁的心脏
温顷的眼神清澈透亮,青春洋溢的年纪,对喜欢的事物露出真挚的喜悦。
裴霖 看着她没有说话,他感受到了她的真挚。
名字确实好听,不过却不是我的。
裴霖将花包好,用丝带绑上个实结,将花递给温顷。
温顷接过:”包得很好看,谢谢“
扫码结账后,温顷便离开这里。
对她来说今日所遇所得,足矣。
对美好的事物,有时远远欣赏便够了。
裴霖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微微出神。
他面色如常,浑身气息清冷甘冽,犹如略过雪山的风,可那种控制不住的心悸感却暴露他的心。
”裴霖“喜欢她。
第一次见面便感受到了,抑制不住心跳加速,胸腔内回荡的都是放大的心跳声,身体想要和她亲近,心里更是。
他察觉到了,于是他将魂灵分散一部分到温顷身旁的花上,他看到她在看着他,他尽量将神态放得自然而轻松。
无心剪枝,那天温顷走后,他剪坏了一只松树。
”裴霖“竟然喜欢她,是”裴霖“,不是他。
我是裴霖,也不是裴霖。
准确来说我什么也不是,
真正的裴霖或许躺在冰冷的大海里,和他所有珍爱的永远沉眠。
我诞生于茫茫无际的黑暗
起初我没有肉体,只是一种形态,
依附在一些的生物上很难长久,因为人类总是漠视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
低贱的生物容易被践踏。
当它们被毁,或者死亡时我的魂灵也将脱离而出,漫游在无际的空中,这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我感到空寂,且漫无边际。
我寄息于黑暗,月光使我的魂灵变得丰盈充沛。
时间久了,我开始想拥有人类的躯体。 人类总是那般自由,鲜活……。
一般来说我寄存的躯体都是自愿交付于我的。作为报答我会满足他们一个愿望。不过大多都是濒死之人愿意而为。
当我进入到他们的身体时早已千疮百孔,许是病痛之体,许是溃烂之心。有时候这样的活着可能并没有单一的魂灵那样轻松 ,但是我所求的,也不过真真切切的这样存在,疼痛反而让这样的存在更加真实。
我已经用裴霖这个身份生活了七年。我接受了他所有的一切,他的身份,朋友,工作,喜好,所有的所有。我代替他,成了另一个裴霖。
我第一次所见裴霖是在他高中时,那样温暖的一天,阳光暖暖的洒下了,空中的风也是轻轻的抚慰着所有。裴霖坐在庭院的椅子上静静的翻阅着书籍,身姿健长,乌泽的黑发在阳光下泛着微微金黄,发梢微微飘动,眼眸低垂,纤长的睫毛在眼下覆上了一扇阴影,朱唇鲜红,无疑是美。真可惜,我看到他,也看到了他头顶的气运,不过与之前所见之人的不同,他身上是金黑交融之势。这说明,他要遭遇大不幸了。
一招致死,也留置死地而后生之路。
我看着他所在的这所房子,它在我眼中慢慢变得透明,三个人形的光体在活动着。那是人类, 我也说不清这些光是什么,只是百年以来所见生物数不胜数,大概是一种类似气运的东西。
裴霖要死了,按这种趋势,大概只有几年了。
人类的命运,我是无法阻止的。
我在等他死亡。
我想要他的躯体。
我一直在裴霖的身边徘徊,静候时机。
……
一个月后。
裴霖的父亲突然咳出了鲜血,其实也不是突然。在裴霖和他母亲看不到的地方,在阁楼昏暗的房间里,裴霖的父亲都是一个人蜷缩在那里,无声的忍受折磨。
大抵是忍不住了,才会咳出鲜血吧。
我或许知道裴霖会因什么而死了。
我漂浮在房子上,看着裴霖的父亲身躯渐渐被黑色所笼罩,那些看不见的,阴暗的东西一点点的腐蚀他的身体。人类的药物只不过在延缓死亡的到来罢了。
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见裴霖在庭院里看书了,更多时候他都站在阁楼的窗前静默不语,他的眼神凝视远方,时间催长了他脸上的疲态 ,他的意志变得更加坚定也脆弱,他扛住了生活的所有的压力,却禁受不住父亲病情的任何打击了。
终不可抗。
裴霖的父亲死了,在他得病的三年后,裴霖读大二的时候。
我看着裴霖和他的母亲慢慢挣扎,开始虽说裴父的病情对他们来说如遭重击,但也怀抱期望。后来,终在束手无措后,只能等待死亡的宣判。生命并没有在爱滋养下产生奇迹。
死亡的气息对我来说是很熟悉的。百年的里存在让我对生死产生了超然的灵敏感知。新生之前便是死亡,向死而生。人的一生不过慢慢走向覆灭。
裴霖的黑势突然膨胀,几乎在一时间瞬间长大金色之势不过隐隐浮动,我在他身上渐渐看到了和裴父一样的气息。
比他更重的是裴母。
某一天,我轻点裴霖的眉心,问他
“死生之力不可抗拒,如果你愿将身体献给我,我能满足你一个愿望
裴霖并不惊奇我的发问,他看向四周空无一人,只是冷冷的答到,镇静的可怕。他或许早已感觉到我的存在,家财散尽,身无旁物,再无什么能给予的了,维剩的只有他这副身体。
“愿望?我想要的已经死了”裴霖看不见我,他透过我望向广袤无垠的天际,漆黑的夜色和他的眼睛融为一体。
“不可抗拒,但可改变。有一天你或许会来找我。”
他还有一个最不能失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