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赴千山》第4章 固城
“掌柜的思虑周全。”
叶临意感激一笑，继而露出为难的表情。
掌柜看着叶临意神色变化，试探着开口问:
“姑娘可是有什么难处?”
“不瞒掌柜的，我二人要去的地方距离此处快些也要三五日路程，可身上并无多余盘缠，若是租了好些的马车，便雇不起陪护的人……”
掌柜的似乎有些为难。
“您也能瞧见，咱们这些伙计也都是吃口劳苦饭，这没钱的买卖让他们做，我这当掌柜的也于心不忍啊。”
“唉，我理解掌柜的意思。”
叶临意状若愁苦，画云抬起步子去马厩跟前察看。
“我瞧着这些马儿倒是不错。”
“这位姑娘慧眼，”掌柜看着画云，笑着道:“只是二位姑娘怕是不会骑马。”
“以前跟着父亲学过一段时间，只可惜父亲已经去了。”
画云假装悲伤垂头，眼也不眨的胡诌。
“姑娘节哀。”
掌柜面上浮起一丝沉重，内心却是对两人产生了一个凄惨落魄一穷二白的印象。
“不如我们骑马走吧?”
画云看向叶临意，询问道。
叶临意似是叹息，接着便道:“也可。”
“二位姑娘骑马行远路，着实是太危险了些，实在不行……”掌柜一咬牙，道，“二位姑娘还是租马车，我让两个人送姑娘，只要一半的价钱。”
“这……”
叶临意与画云对视一眼，仍是摇了摇头。
“掌柜心善，只是掌柜生意也不好做，我也不愿让掌柜的为难，租马车请伙计的钱足以买两匹马，就让我姐妹二人独自去吧，总之我二人无牵无挂，若是连累了伙计掌柜，怕是罪孽深重。”
一番话说的路过的伙计都鼻头一酸。
“唉，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多劝了，这就给二位姑娘牵两匹好马来。”
交易结束，二人牵着马走出车坊，画云回头看去，忿忿道:
“那掌柜看着处处为我们着想，收钱时却是半分也未手软，可见也是个心黑的。”
叶临意不复方才柔弱之姿，冷笑一声。
“安行车坊，只怕是家黑店。”
“为何?”
“这镇子来往之人不多，就这一家车坊，铺面开得那样小，后院却是宽阔，马车马匹多而好，就连草料也是精细的，若真是生意冷清，哪里来的钱财支撑?而且那些伙计看着也不是普通人，至少都会些武功，他从我们一进门就一直劝说我们雇人陪护，知道我们没钱还不放弃，甚至主动降价，这亏本的买卖谁做谁傻，真按他的安排来，谁知道半路上是先遇见山匪，还是先被他们杀人劫财。”
“原来如此。”
画云恍然，思索着道:
“在那掌柜眼里咱们两个弱女子骑马赶远路简直是找死，又见咱们确实无利可图，这才松了口?”
“或许吧，这家店倒是有意思，可惜了。”
已经到了镇子出口，叶临意翻身上马，画云紧随其后，二人策马抄了小路，直奔东西方向而去。
要去往固城沿路要经过四五座城，官道虽然平坦，但是路途更长，而且容易留下线索，于是二人多走小路。
这时候就得感谢陆行涯逼着两人自幼习武骑马，是以一路上偶有遇到冲突，也都全身而退。
固城遥远，二人抵达时已是八日之后。
此时正值黄昏，夕阳在天边炼云为霞，匹匹笼在四周山尖，厚重的城墙拉出长长的影子，将进城的队伍吞噬，晚风吹得旌旗猎猎作响，抬眼望去，守城将士的甲衣泛着泠泠寒光，灼人眼目。
叶临意与画云间隔而站，跟着进城的队伍缓慢前移，她们做了简单的乔装打扮，以使在人群中看起来不太扎眼。
“干啥的?”
把守的士兵一把拿过叶临意手上的文引，粗略扫了几眼就随口问道。
“回官爷，家中父母去世，不得已前来投奔亲人。”
那官兵听罢交还文引，挥了挥手示意叶临意过去。
叶临意收起文引快步入城，在一处角落等着画云。
画云有些紧张地攥紧手中的文引，毕竟是造假的文引，若被查出来可是要坐牢的。
“老张啊，这日头都要下去了还有这么多人。”
那官兵朝对面的人抱怨着。
“查快点吧，内子今日生辰，我得赶紧回去陪她。”
老张笑呵呵地回道，声音里带着不加掩饰的高兴。
“哟，嫂子真是好福气！”
老张笑容克制并未应话，看着画云道:“外地来的?文引拿出来。”
画云镇定地将文引给老张。
老张随意扫了两眼突然问道:“来寻夫的?”
画云心里一紧不知有何问题，面上却是露出愁容，凄惨可怜。
“夫君四月时跟着商队来固城做些生意，许诺一月还家，可到如今也没回来，也未收到一封来信，我在家中实在等不住，便想着来找一找他。”
“倒是可怜，祝你早日找到你夫君吧。”
老张唏嘘地说完让画云进城，心里却想着回去时定要给妻子买一份好的生辰礼。
“谢过官爷。”
画云心里一松，赶紧向城内走去。
叶临意瞧见画云身影，便迎上去。
“没被怀疑吧？”
“没，”画云摇摇头，“我听到那官兵说妻子今日生辰，见我文引上写的前来寻夫，或许有所感触才多问了一句，并未起疑。”
叶临意点点头放下心来，道:“天色已晚，先找间客栈住下，待明日在城里找找侯府，再去拜访。”
固城里是两人少见的繁华景象，街边各类摊贩的呦呵声此起彼伏，来往行人摩肩接踵，好不热闹。即使夜幕将至，盏盏灯火却又接替了日光。
“听闻固城夏日坊市要比平时多开一个时辰，果然如此。”
画云有些惊奇的张望左右。
“夏日炎热，只有晚些时候凉爽，人们都愿意趁这个时候出来逛街。”
叶临意也四处看看，心想着出此主意的人却是有照拂民意之心。
城中客栈酒楼颇多，二人选择了一家不太显眼的迎松客栈。
“二位姑娘，天色已晚，可是要住店?”
小二热情地迎上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