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郡主的高冷心机二公子》第8章 郡主的确是骄横
次日秋猎，顾清之不爱早起，苏北沁等他睡醒后才一起用早膳。
等两人来到马场时，已经有三三两两的小厮牵着马热身了。
说是秋猎，不如说是一场达官贵人的秋日野游。这场上女眷都要比参赛的人多，就看着这家公子哥相中那家姑娘，又或者夫人们看上了哪家公子与自家女儿相配。
观看席上坐满了女眷，各个盛装出席，大家都绞尽脑汁的往身上打扮生怕被别人比了下去。
席间的后座中坐着一位青衣女子，打扮素雅，显得与身旁的女眷们格格不入。她身边的男子正在与他人谈笑风生。她自始至终低着头附和着，也不与周围的人打交道，安静微笑着。
苏北沁是这群女眷中少有穿着戎装的，京中达官贵人的家眷她也不熟，可她身侧的人可是在这群女眷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顾清之到场就一阵骚动，有些胆大的女子还上前请安问候。
小郡主跟在身侧，这身打扮，只当是哪家小公子跟着顾清之前来狩猎游玩，直到两人一同落座，有些昨日一同宴请的人上前请安，周身的女眷才知道这就是永昌郡主。
她并不像传闻的那般长相丑陋，甚至算得上清秀可爱，灵动的双眼东张西望的，不拘小节的吃着果盘。旁人请安她也微笑应答着，有些不相熟的人，她也会有礼的听他们攀附奉承。
身后的女眷纷纷嚷嚷的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英国公嫡女怎么跟你们口述中的不一样啊。”
“就是就是，怎么看也不像是刁蛮任性，粗野蛮横之人啊。”
“你小声点，别被听了去，别只是表面看着亲善而已。到时候可有你苦头吃呢！”
“就是，你还敢嚼舌根，小心到时候连舌头都难保。”
“那又如何，现如今还不是与我们坐一席！”
“与我们坐一席也就算了，现如今妾室都能上席了，还有什么可稀奇的。”
“这林侍郎的嫡子是怎么想的，这种场合竟然带个妾室前来。这不是摆明了丢自己的脸面嘛。”
“据说是夫人有孕不适合出席。”
“有孕还带娇妾出游，我要是夫人我都要气死了。”
周身三三两两的几个贵妇窃窃私语。
苏北沁向来心大，也没把心思放在身后。她现在满心欢喜的看着场下。
鸾飞正带着疾风热身，疾风跑了几圈后，不见苏北沁，开始变得暴躁了起来，对身旁的马匹嘶吼咆哮，鸾飞根本控制不住它，只能由着它在围场内狂奔，周围的仆人都带着自己的马匹离它们远远的。疾风见身侧连欺负的马驹都没有，就开始咆哮如雷的狂奔回身甩开了背上的鸾飞，幸好鸾飞身手好，才免受皮肉之苦，烈马头也不回的朝着主营外极啸而去，周身四五个驯马师上前都无法抑制住它。
苏北沁看着场上不可控的马匹，快步上前吹了记悠长的口哨，疾风听到哨音后回身看见了看台上的主人，收起野性，鸾飞赶忙上前牵住缰绳。
“那么烈性的马，也就郡主能制服。”
“是啊是啊，你看看这马的身形和腿趾，真的是一等一的良驹啊。”
“可不是吗？这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苏北沁听到这番话自然骄傲的仰起了她的小脑袋。
顾清之见她小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认主是好事，这性格倒也随它主人。”
这当头的冷水一时间没浇醒身旁得意洋洋的小娘子。
两人落了座，苏北沁才后知后觉，刚刚顾清之是在把自己与疾风做比较？还说马的性子像她？刚想还嘴，三皇子好巧不巧的走了来。众人纷纷起身复礼。
“大家随意些，今日组织秋猎，由于准备的仓促，也没什么好的彩头给到你们，赢得头彩之人，我将自己收藏的魏仲先的秋猎图真迹赠予他。”
“清之这不是你做梦都想要珍藏的吗？今日真是撞进你怀里了。”孟京轩瞟了顾清之一眼说道。
“在座那么多人，有几人不想要这秋猎图，未必能得到。”
“这画那么好？我看也不过如此啊。”苏北沁眯眼看向远处的画卷道。
“我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够不懂诗画了，现在跟郡主比真是小巫见大巫。这可是魏老的孤本啊！”
看台上大家都在为了秋猎图窃窃私语，三皇子身侧的小厮便开始宣读比赛规则。
“今日比赛，骑马射箭，按照准头决定胜负。”
“今日为休闲赛事，王爷想到了有些公子必然精通马术骑射，为了公平起见，必须两人一组，需男女组队。不管是否获胜，参赛之人都可获得王爷准备的薄礼，以做纪念。”
看台上又是一阵窃窃私语。两两组队，还必须是男女，在这些女眷中虽也有武将子女，但精通骑射的少之又少，明眼人都知晓，三皇子就是想送个人情给小郡主。
一边是皇子，一边又是郡主，得不到孤本，在其面前露露脸也是好的。
报名人渐渐多了起来，都下马场开始热身。
苏北沁也跟随顾清之来到场内热身。
她从未见过他骑射，在府内多半不是看书就是品茶，出门也都马车出行。
子七牵着他的马走来，这马一看就是马厩随便拉来的一匹，看来他连马都懒得养。
“二哥哥果真想要那孤本？”苏北沁小声的附耳问道。
“如果可以的话，自然想要。”
“就靠这马？”
“我骑射不佳，再好的马都是不佳。所以于我而言什么马都是一样的。”
“那如何赢。”
顾清之莞尔一笑，轻声说道。
“一切随缘。”
苏北沁懂了这话中的意思，顿时觉得这秋猎少了一半的乐趣。疾风在旁噗嗤的朝她喷着口气，似乎看出了她的不满。
孟京轩看着小郡主犹如霜打了的茄子完全没了斗志，就知道顾清之肯定又嘴欠了。
“我可不会放水！想我文采不如你，要是骑射再输你，岂不是丢脸丢到家了。”
“还从未见过顾二骑射呢，必然要与你争一争这彩头。”
随着急促的锣鼓声，比赛算是正式开始了。
孟京轩也不怕丢脸，首当其冲，带着自己的小表妹手持弓箭，少了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样子，竟还有些许年少英气勃勃之势。
只见他扬手挥鞭，马儿长嘶，撒开四蹄往场中奔去，在离骑射点五尺开外，孟京轩双手脱缰左手持弓右手握剑，拉弦放手，整套动作颇有行云流水之势。
“好！”周身叫好声不断。
想不到孟丞相善文，生出的儿子竟能武。
十环正中靶心。随后便是小表妹，小表妹一看身手必定是有名师指导过的，只是臂力不够，开弓不满，只打了七环。
但在随行女子中应该也算中上水平了。
随后的女眷中多则只中了两三环，只有张少将之妻中了九环，张少将更是正中靶心。
一众人纷纷为其喝彩。
苏北沁这才来了兴致，总算有个像样的人比赛了。她瞧了瞧身侧气定神闲的顾清之问道：“你可以上几环？”
“五吧，也可能是三环。”顾清之看着远处的靶心用手比道。
小郡主刚送到嘴边的茶水，没忍住喷了出来。莲心赶忙递上了绢帕擦拭。
“二哥哥没说笑？”
“我不善骑射，还望郡主见谅。”
这哪是不善，分明是极差，世家子弟从小便会学骑射，竟然只能三五环，比营地十来岁的娃娃都要差了。
“那二哥哥还想要那夜宴图，那不是痴人说梦吗？”
“我原以为是三皇子借个由头将那画送与你，可不曾想张少将夫妇如此骁勇，唉，终究是低估了他人。”
苏北沁瞧着身旁的人没有多余的表情，在一起也好些日子了，他这淡漠厌世的神色总让人感觉拒人于千里。
“那你明后日的马球和狩猎可好？”
“不佳。”
小娘子实在是懒得说话了，就算是她的顾二哥哥，她也不得不撇嘴翻了个白眼，离自己上场还有些许时间，坐的腿都麻了。
“我去看看疾风。”
顾清之抬眼瞧了瞧她，默许的点了点头。
苏北沁起身往马厩走去，莲心紧随其后。
马厩旁有着三三两两的人在热身，其中一女子正与另一个人起了争执，里里外外围了七八个人。
“这就是我的平安囊，前日里我与母亲同去灵山寺求来的。”其中一女子身着青色戎装铮铮有词道。
“…这是我的，真的是我的。”另一女子身着浅蓝色马术服，手中拿着个看似香囊的物件，声音轻柔的解释道。
“三哥，我刚就是在这遛了两圈马，平安囊就不见了，偏偏哪都没有，就她身上有，你说这不是我的，那我的去哪了？”
身旁的男子略显尴尬的陪笑道：“一道符罢了，明天阿哥在陪你去求一道。还望林公子见谅，我家幺妹自小体弱，在家中骄纵惯了，让您见笑了。”
“不行！我为何要让与她，区区一个妾室，也可来参加秋宴，还与我同赛马，现如今我还要让她？凭何？”
“玉娆！放肆！”
原来是梁家兄妹，梁家乃京都望族更有伯爵之位，梁府幺妹更是出了名的任性妄为，苛待奴隶。
“六姑娘所言有理，但凡打狗也是要看主人的，更何况任瑶是我知心之人，我相信她不会是窃取她人之物之人，这平安囊自她入府后我便见她日日佩戴，不曾离身，刚六姑娘说是前日所求，那必定囊身还尚新，你不妨看看任瑶手中的囊，囊身亦然稍稍陈旧，还望六姑娘慎言。”
“你必定会帮着你的爱妾说话，我才不管你这些有的没的，我就要我的平安囊。还与我。”
说罢梁玉娆上前就抢了起来，周身的连忙拉开劝架，好不热闹，渐渐的，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而更多的人则是对那个身为妾室的女子指指点点说其不懂事。
这劝架的人中，少说七八分都在帮着伯爵府的六娘子。那个平安囊在撕扯中竟然还真到了她的手中。任瑶想要上前，却被林昀拦在身后，他也不想事情越闹越大，到时候因为个香囊惊到了三皇子可就麻烦了。身后的女子眼眶微红，低着头也不在言语了。
梁家小妹最后神采奕奕的走了，梁公子也只是寒暄了两句。
林昀亲拍了两下任瑶的肩安慰道：“改日我陪你再去趟灵山寺求一只。”
任瑶低着头，拂袖擦拭了眼角，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道：“我没事。”
这句话道尽了委屈，林昀不舍的将她拥在怀内，“早知如此就不带你出府了，本想着秋日里带你来看看风景，是我欠考虑了。”
任瑶躲在林昀的怀内轻轻的摇了摇头，“真的不打紧的。只是妾身让你丢了脸面，羞愧之极。”
苏北沁牵着疾风从马厩出来，看着这边聚集的人都散了去，只留下了那二人相拥在一起，男子轻拂安慰着女子。
莲心正好奇平日里小郡主那么爱看热闹的性子，今日怎么就不三八几句。
下一秒苏北沁跃身上马，蛇皮马鞭上挂着铜铃，策马扬鞭，叮叮当当的好听极了。疾风犹如闪电般，身姿矫健，在人群中穿梭，直到马匹急停在梁家兄妹面前。
梁玉娆没有防备，猛的身前出现一匹烈马骤停在自己身前，吓得花容失色的怒吼家奴。苏北沁骑着马，俯瞰着梁玉娆惊慌失措的脸，她周围顿时上前了五六个梁府的家奴护着她。
“你是何人，胆敢如此无礼，不知此乃梁府世子姑娘吗？”家丁喧赫道。
苏北沁脸上挂着笑，附身看着身前的兄妹二人，问道：“那你们又是何人，胆敢挡在我的马前，不知惊扰了我的马儿将你们踏死过去吗？”
“你这小娘子怎么如此蛮不讲理，明明是你策马疾驰到我们面前，惊吓到了我们，还不下马与我们世子姑娘道歉，否则休怪我们无理。”
“那便无礼吧，反正我也不是讲理之人！鸾飞！”苏北沁话音刚落，鸾飞等侍从不知从何而出围住了梁府的一群人。
梁柏看这架势，想必不是好惹之人，赶忙陪笑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梁某是否无意冒犯，还望姑娘多多包涵。”
苏北沁见他态度转变之快，果然是个欺软怕硬的主。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我刚遛马，丢了我的平安囊，我看梁姑娘手中正是我的，不知梁姑娘能否归还于我。”
“你！”梁玉娆得知此人来意，原来是为林家夫妇鸣不平的。“三哥！她就是故意找茬，这明明就是我的！”
“姑娘说这平安囊是你的，可有凭证？”梁柏很努力的牵制住了快要抓狂的梁玉娆。
莲心见四处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生怕事情闹大，可自家小郡主的脾气她是知道的，不到目的决不罢休，她只能祈求眼前的梁家兄妹能识相些。
“永昌郡主的平安囊需要什么凭证？”莲心正色直言道，随后走近了些兄妹二人，轻声与那梁氏兄长说道：“世子快将平安囊交与给我，速速离去，别为了件物件，惹得祸害，郡主她没什么耐心。”
梁柏得知眼前的小娘子正是永昌郡主颇为震惊，传闻中的她长相粗陋不堪，没想到竟如此玲珑可人。当然他也听说过很多她的拙劣事迹，这会儿听到她周身的侍女好心提醒，赶忙夺过身旁梁玉娆手中的平安囊交给了莲心。
“不知是郡主之物还望见谅。”
莲心接过平安囊，转交给了马背上的苏北沁，苏北沁手指绕了两圈把玩着。
“无妨，我向来宽宏大量，鸾飞，我们走！”说罢扬鞭尘起，留下梁家兄妹二人。
“三哥，这明明就是在羞辱我！我这口气忍不了！”梁玉娆愤愤道。
“忍不了就给我咽下去！此人我们惹不起！”
“有何了不起的，她的夫君顾家二郎一介白衣而已怕她做甚。”
“她可是嫁与太子都不为过的人，你想要以卵击石？”
兄妹二人走出了后营。梁玉娆心中一肚子的怨气无处发泄，入了席身侧的侍奉丫鬟就成了出气筒。
苏北沁把玩着手中的平安囊，感觉好似在哪见过，又或者是自己想多了。她与疾风远远的就见着林氏夫妇，小郡主将平安囊丢与给他们。
“如若是很重要的东西，就不该轻易地放手。”
随后她就带着疾风飞驰而去。留下林氏夫妇二人，任瑶接过平安囊，失而复得的心情久久的无法平息，她虽然不知眼前的小娘子是谁，但却记住了她俊俏地脸庞。
马厩的事早被看戏的家奴妇孺传上了看席。
顾清之听着身后的窃窃私语，实在是觉得扰了清闲，起身拂袖下了看台，时间也差不多轮到自己上场了。子七会意的去牵马，正巧碰到小郡主骑着疾风前来。
疾风停在了顾清之身侧，盘旋了两圈，这冷面郎君也不搭理她。小娘子故意伸手在他面前甩了甩，像是撒娇似的。顾清之也为之不动。她刚想抱怨，却听到了不远处的公公正在喊他们。
应该是轮到他们上场了。顾清之侧身上了马，走近苏北沁身旁道：“郡主要是想让大家对你记忆深刻无需做那种多余的事，只需拔得头筹那必定留有美誉。”说罢便驾马上前，留下小娘子独自凌乱。
顾清之还真如他所言，骑射很不佳！持弓的平稳度，拉弓的张力，持箭的角度都差了不少，在苏北沁的眼里简直糟糕透了，果不其然，只有四环。场上的女眷们纷纷留下了遗憾的叹息声，像是比自己射差了还要遗憾。顾清之倒是完全看不出遗憾之意，早就在等候区与孟京轩两人有说有笑的朝她看去。本来简单的骑射竟然被这两人看出了紧张感。
莲心安抚她道：“郡主放心，这骑马射靶您十岁就可蒙眼十环了，无需紧张，就当是在营里训练就好了。”
郡主自然是知道自己闭着眼睛都能射十环了，可顾清之想赢十环哪够！
只见她双脚叩马腹，疾风听命的匀速奔跑，小娘子神情瞬间变得严肃了起来，手持弓同时从箭囊中取出两枚箭，挎箭，拉弓，射出，两支箭几乎是同时射中十环，正当众人都在惊叹只时，苏北沁又拉满弓，身后又有两支箭同时射中前两支箭箭尾翼批断箭尾再中靶心。一时间场上所有的人都被这一幕震撼住了，就连判定的公公都看呆了，忘了判分。
刹那间只剩下疾风在场上疾驰过后小跑的马蹄声。
小郡主瞧了眼台前的三皇子，脸上挂着骄傲道：“三哥，那个什么夜宴图是我的了吗？”
三皇子起身鼓掌道：“郡主果然如贵妃娘娘说的那般骑术了得，今日我算是见得了，在这京都城中别说女子，男子恐怕都没几人有你的骑射之术。这局必然是表妹胜。”
在场的人无不被这技艺折服，孟京轩不由得鼓掌看向身侧的顾清之，调侃道:“顾二你这婚结的可值啊！”
顾清之虽然知道郡主善于骑射，但被也着实震惊了。小娘子兴高采烈的骑着疾风朝他们走来。
“二哥哥，我厉不厉害。”她侧身下马。
秋日的阳光下，犹如画中景，少女在他身侧说着什么笑闹着，男子脸上虽没有太多神情，但也没有打断她，由着她在身侧叽叽喳喳的吵闹着。
不远处任瑶在人群中偷偷瞧着这一幕，没想到那个为她解围的人竟然是永昌郡主。她看了他们许久，然后慢慢的低垂下眸子，好像把自己埋藏进那最深的尘埃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