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不想静的主角是高树林陈泽西,这本小说的作者是龙鼎客。简介:高树林搂着陈泽西又往前走了百十米,路左边有家“东北炖菜馆”,门口闪着北方还不多见的霓虹灯带,透过水汽蒙蒙的窗户,能够看到里面还有不少人在吆五喝六地吃饭。陈泽西停住了,扭转了一下身体,指着红彤彤的“东北…
《青春不想静》第10章 吃了一顿饱饭
高树林搂着陈泽西又往前走了百十米,路左边有家“东北炖菜馆”,门口闪着北方还不多见的霓虹灯带,透过水汽蒙蒙的窗户,能够看到里面还有不少人在吆五喝六地吃饭。
陈泽西停住了,扭转了一下身体,指着红彤彤的“东北炖菜馆”招牌说:“就它吧,东北乱炖,各种营养,刚开了有半个月,人气还有点旺,菜品都新鲜,欢迎你品评。”
“我现在什么都想吃,不管营养。”高树林应道。他确实饿了,又累又饿,还有刚才肉食店勾起的他无限食欲。
室内嘈杂,两个人找了个靠墙角的桌子,这儿好像离得人远些。
桌子上有菜单,高树林也没顾得仔细看,点了一个辣炒猪大肠,一个香辣豆腐皮,两个烧饼。
陈泽西又要了四瓶啤酒,说:“不让你喝点不算请客吧?”
高树林跟陈泽西太熟悉了,熟悉地跟对方肚子里蛔虫似的,他跟他说话从来不藏着掖着。
等上菜的功夫,他便把从下午接到吴兴华的电话到为什么现在还饿着肚子,一股脑地吐露给陈泽西。末了还加了一句毫无意义的话:“我要不是想你了,我才不过来呢。”
陈泽西干笑了两声,说我用不着你想。沉了沉,又说:“吴大哥去当你的行长,这倒是个好事啊,你得把握住机会,来个咸鱼翻身,不能老是被你说的那小娘儿们压在身下吧。”
高树林知道他说的那个小娘儿们就是他的直接主管张英张科长了。高树林在他跟前没少抱怨、怨恨、抵牾过他感觉与他不睦的张科长。陈泽西都说忍一忍,小不忍则乱大谋,科长的位子又不是她买下来的。
高树林会意,补充道:“我觉得也是好事,起码我心底里有底气了,胆子壮了。”
“唉!”陈泽西叹了口气,接着说:“这只是事情的一方面,要说真的好,你还是留在省行好。当时,你要是早给我通通气,征询征询我意见,我是不同意你往下走的。”
“再说这话有什么用,生米已经成熟饭了,大姑娘都生孩子了,哪能再回过头去冒称少女。”高树林不满地斜了一眼陈泽西。
“是啊,既成事实了你再告诉我,又是你亲戚的主张,我能说什么呢?看到你这个傻货,你还不能让我感叹一下?为将来计,其实你走的这一步,不算棋高一着。”陈泽西边说边用手指敲击着桌子。
“不是因为房子的事吗?我亲戚又不会骗我,无所谓就是想给我早弄套房子。”
“你房子呢?一年了,还不是住集体宿舍,你那集体宿舍和省行的招待所有法比吗?”
“房子不是有嘛,都空着嘛,一结婚就给分房子嘛,单身住集体宿舍,我去之前人家行长就这么定的。”
“没有就是没有,你还强调个鸟屁,你以为那房子是给你空着的?你以为宫惠会马上轻轻松松地过来和你结婚?除了你那个碍眼的破自行车,你现在有什么?靠什么结婚?等你有条件结婚了,人家房子早就没有了,你想什么来!”陈泽西说得有点着急,就好像他自己遇到了不满意的事一样。
“那……那……那你说该怎么办?”高树林被陈泽西一阵猛喷,像是一个受到了委屈的孩子,完全没了主意,眼巴巴地看着他。
“宫惠能过来吗?就她一个独生女。”陈泽西忽然转了一个话题。
“不一定。”
“哼,不一定,不一定就是否定,就是虚无缥缈的存在。算了,不说这将来的事了,先说说眼皮底下的事儿,你不是饿成鬼了吗?”陈泽西扭头喊服务员催菜。
“反正我觉得吴大哥过来当行长对我来讲是件好事,大好事儿。”高树林有自己的认知,他知道再说那已经成了既定事实的话题也没多少用处,徒增烦恼,未来的事谁能说的定呢!
在路上骑车时,他就给自己规划了好多路子,好多岗位,好多想法。当然这好多路子、岗位、想法都是吴兴华给予的。既有他跟吴兴华建议要的,也有吴兴华主动给他的。他认为与吴兴华亲密无间,否则,他不会主动将他要来火炬支行当行长的消息首先传递给他。
“可以看作是好事儿,毕竟有那么一层曾经已经形成的关系,不过你也要悠着点,否则,好事会变成坏事儿。”
陈泽西在菜没上来之前,已经喝了三杯啤酒,他也没让高树林,高树林的杯子一直是空的。
“我总觉得留在省行还是上策,平台高,站得高,看得远,山高水长嘛!不过说这些都晚了,都是泡影了。对一个人来说,虽说起点不一定决定终点,但起跑线不一样的,弯道超车除非有更多的机缘。当然我说这话都是为你好,你可不要灰心丧志,说不定你小子福大命大造化大,成后起之秀的模范呢。”
陈泽西说完,又肆无忌惮地、自嘲似的哈哈大笑了几声。他的笑声也算是对这个话题的结尾和总结。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高树林陪着干笑了一声后说。
其实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现在基本上是被命运牵着走,要主动改变命运,他目前还没更多的想法。
跳出农门后的满足感恰似一根温柔的绳索,把他捆得结实又舒服,他不想故意做一些挣扎的动作。
对于陈泽西的言谈举止,他认为他始终就是这个样子,他志也大,才也不疏,总是时不我待的样子,总是充满了过来人的心思。他知道他刚才说的话都是对他好,不过事实已经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只能把未来的命运留给时间去解决,留给合适的人去解决,留给合适的机缘去解决。
菜已经上齐了,陈泽西只喝酒,菜一口也没吃。
高树林忙着吃菜,看来确实饿极了,几乎是不落筷地往他嘴里送东西。他自己居然吃完了两盘菜,两个烧饼,还意犹未尽的样子。
陈泽西看他那幅饕餮的样子,又想到晚上酒桌上的大量剩菜,生猛海鲜都剩下了,禁不住笑了几声,说:“你他奶个腚的真能吃,饿死鬼托成的吗!还给你再要两个火烧不?”
高树林拿筷子敲敲盘子:“这家饭店不实惠,盘子太大,菜量太少,味道还可以,下次应当点四个菜。”
陈泽西咧嘴笑笑:“撑不死你,不花你钱你总是饭量很大,以后谁还敢请你。”
“你不请,有的是想请的,别说男的了,有的小姑娘还想请我,我直接拒绝了。”
桌上还有一瓶打开未喝的啤酒,高树林一把抓过,也没往酒杯里倒,直接对着瓶嘴吹了。由于用力过猛,从瓶嘴溢出的啤酒泡沫喷了他一脸,顺着他的下巴流到了上衣上。
“我日,你到底几天没吃饭了!”陈泽西看着高树林那副没够的样子,再一次笑了。
高树林一口气吹完了一瓶酒,刚放下瓶子,陈泽西便接过他的话题道:“能的你,士别三日,我该是刮目看你了,吃了我的饭连声谢谢还不说,居然大言不惭的吹牛X,我这钱掉地上没个响,算是花冤枉了,以后还是让女的请你吧。”他捡起桌上的一颗花椒粒,朝高树林扔过去。
“你别不信,谁骗你是王八蛋。”高树林倒显得一本正经了。
然后,他认认真真地把马宁约他吃饭的事儿给陈泽西还原了一遍,还不忘说:“要是知道老吴不在家,我不就跟人家小姑娘吃饭去了?风花雪月的多好。要是老吴在家,我才懒得来你这儿呢,吃了你点破肠子,烂豆腐皮子,看把你悔的。”
“哈哈哈,我操,看来这顿饭真是白请你吃了,想吃我下顿饭,等太阳从西边出来吧。”
陈泽西不想笑,还是笑出了声,他觉得高树林就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工作都一年多了,还是处处显得简单、调皮、瞎闹,甚至有些幼稚。便又捡了一颗花椒粒扔过去。
花椒粒都是被高树林从盘子里挑出来的,零零散散的几乎摆满了桌子,像趴在桌子上的一群苍蝇。
“照你这么说,那位叫马宁的小姑娘是不是看上你了,向你主动示爱?”陈泽西说这话的时候,他脑袋中马上那个浮现出宫惠的影子。
“这个嘛……不可能吧?你怎么会这样认为呢?”高树林嘴里说着,否定着,但他脑袋中忽地闪过一个念头:这或许是真的!
马宁好像站在了他面前,正用深邃的眼神看着他,欲说又止的样子。马宁平时也这样,当他俩锁好门最后分别的时候,马宁总会顿一顿,看他一眼,心里有事儿想要说话的样子。难道今天下班她的邀请是他一直憋在心里想说的话吗?
高树林心下茫然,禁不住捏起了鼻子。
陈泽西问:“她知道你正在谈恋爱吗?知道宫惠这个女人的存在吗?”
“这个嘛……应该不知道,我在单位几乎不与宫惠联系。”
“单位就没人问过你?就没有媒婆给你搭讪个女人?像我,我他妈的在单位都知道我是有媳妇的人,我连声否定的话都不敢说,你嘴真严实。”陈泽西又朝高树林扔了一颗花椒粒,戏谑道:“看你吐的,跟一群死苍蝇似的,看着恶心。”
“这饭店不是你领来的吗?这么喜欢用花椒,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吃饭最怕嚼到花椒。”高树林皮笑肉不笑的,一点也不领情。
“那下次你请我找个不用花椒的店,跟你吃饭还不能吃川菜了呢!”陈泽西抽了一张纸,慢慢腾腾地把桌上的花椒粒聚在了一起,又用纸把它们包起来,说道:“操他哥,我还有点密集恐惧症呢。”
陈泽西起身去了趟厕所,顺便把账结了。
回来后,他刚一坐下,便郑重地说道:“我们跟老吴也吃过几次饭了,我看这人还实诚,不过屁股决定脑袋,此一时彼一时,当了行长的老吴不一定是当处长的老吴,不当处长的老吴不一定永远是老吴,这个谁也说不准,时移而事易,物是人非,这个因素不得不考虑,你现在必须有这个心态,事备无患,到时真不能帮你忙,你也别怨天尤人,患得患失。”
高树林重重地点点头:“这个我明白,不过我觉得他不会变化。当然你的话也全在理,我收下。不过我满足现状,还没多少幻想,过的是“东篱把酒赏雅菊,静看南山享人生”的日子。”
他以为陈泽西回来会跟他继续探讨马宁的问题。在他离开去厕所的时候,他的脑子一直绕着马宁转,转来转去也没转出个头绪。
眼见陈泽西不再谈马宁的事儿,他也不好再提。
“你还满足现状呢,单位两个女人就把你搞得七窍不安稳,像身上长了疖子似的不舒服,这不是折磨和打击吗?我看你就是个阿Q。”
陈泽西被高树林惹笑了,他哈哈了几声后又说:“说正经事儿,这样,你跟老吴联系下,就说我们弟兄几个请他吃个饭,也算祝贺。他要赴约,还是吴处长,也是吴行长,他要推托,恐怕要会“西安事变”了,老蒋还是老蒋,张学良已经不是张学良了。”
高树林明白陈泽西嘴里的两个女人说的是他的上级张科长和马宁,他又一次被他触到了软肋,灰溜溜地心往下一沉,干咽了两口唾沫,说:“行,我本来也有这个想法,他要答应的话还是去朱顺那里?”
“可以,你负责安排,我做东,越快越好。”
两个人又忽东忽西聊了很长时间,只是谁也再没提马宁,也没提吴兴华,也没提宫惠,更没提张英张科长。本来他俩进饭店时就天不早了,这个时候,其他客人都走在了他俩的前面,整个大堂里只剩他两个还不想挪座位。
服务员过来问了好几次,问是否还需要上点面食,很明显是要撵人的意思了。
他俩说不用。
服务员没办法,老板最后走了过来,笑嘻嘻递上两张名片,说给饭菜提提意见。
陈泽西笑说:“我兄弟吃得很好,就是炒菜少放点花椒。”
老板连连说好的好的,心里暗道:“我能不多放花椒遮遮味吗?肠子买回来都有点其他味了,还没来得及去找春风肉食店的胖娘儿们去理论呢,你们既然点了肠子,我不能说菜谱上的菜没有,但愿你们回去别拉肚子。”
撵人的话不能让人家甩到脸上,陈泽西和高树林都是文化人,又都是懂事理的,跟老板搭不上三五句话,他俩便一前一后走出饭店的大门。
刚迈不出三五步,就听后面“咣”的一声关门声,声音很大,很恐怖,声音传得很远。
高树林倒被惊了一下子,回头盯了一下关闭的大门,像是无不叹息地说道:“完了,完了,这饭店要完了。”
陈泽西长啸两声,随后大声吟道:“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