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赴下一场雪》第8章 碎裂的酒杯
酒吧内。
欢闹声接连不断，江韶挤进人潮，昏暗的灯光有些看不清人脸。
挂在耳垂的玛瑙饰品左晃右晃，江韶穿过人群，走进一个包厢里。
她缓缓坐下，敲了桌子两下，随后略带笑意地看对面那人。
男人抬眼，她说：“说个事。”
“我下周四要去江赋的家长会。”
男人嗤笑一声：“你都已经先斩后奏了，还和我说什么啊？”
“你有知情权，我只是告诉你一声，至于怎么做……那是我的事。”江韶拿起桌上刚未喝完的酒，正准备起身离开，却听男人淡淡开口。
“好吧。他刚还给我发消息要你电话，我倒是很疑惑，他爸妈又不是死了，怎么轮上你这个姑姑去。”
江韶并未急着回答，她放下酒杯，上下一扫，冷笑着：“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就不高兴了。”
“怎么说他爸也是我哥，你如果真的不会说话呢，也没事，我不跟你去计较。毕竟真计较起来，你我都没有好处。”
“你虽说是我丈夫，但你不该管的还是别管。况且那女的出轨在先，与孩子无关。”
“呵。”
江韶看着他，耳边忽然惊起一声巨响，是玻璃杯破裂的声音，随之而来的还有男人的怒吼。
酒溅得四处都是，男人又将桌子掀翻，可桌子最上层也是玻璃的，地上尽是玻璃渣。
“滚。”男人指着包厢门道。
江韶装作无事发生，推开门，留下一句：“你的情绪如此易波动，该吃药了。”
———
联欢会倒是让人提了点兴趣，但并不多。
所有人的桌子围成一个圈，然后里面进人表演。表演看来看去也是那几样，底下的唏嘘声实在是令人厌倦。
气氛总是如此尴尬，也有班主任在，不敢放太开的原因。
走了个过场，下午就开始上课，一刻也不带停歇的。
陈浯：
如此之大的落差，还是我等弱小心灵无法承受的！
陈予 回复：有待提高。
一中校内有三大校霸：一是三花公猫名为绿萝；二是奶牛母猫人称边牧；三是全黑公猫俗称不白。
都是曾经被人遗弃的流浪猫，经常有人在篮球场附近喂的。
三大校霸经常登上校园周刊，甚至有“追随者”将其照片剪下大肆宣传。
它们经常游走在广播站一带，见人就撒娇卖萌，俘获一众学生的心。
月考成绩还未公布，每天都有神秘组织去专门找校霸之一边牧，求它拜它，最后在神树下找到。
神树是一棵法国梧桐树，在好学楼的西边，学生们也是有什么拜什么，爱因斯坦牛顿拜完就去拜树。后来发现神树尤其灵验，故有神树一称。
———
很快，家长会如约而至。
每个人座位上都放了相对应的成绩单，以一个小长条。
江韶这次并没有穿得“开放”，她知道是家长会，穿的太露并不好，在大街上她倒是无所谓，但什么场合她也知道的，所以穿了个休闲装就来了。
签过到后落座，看到成绩单的总分，和末尾的排名1时，江韶不禁感叹，学习还不错，颇有她当年风范。
她到的不算晚，旁边也很快来了人，男人身着黑色西装，咖色领带，看到成绩单时，皱了皱眉头。
排名：4。
不过并没有太过在意，仅当成一次失误而已。
窗外的陈予看到父亲的神情，深叹口气，扯了扯阳灿的衣角。
阳灿漫不经心道：“慌什么，淡定淡定。”
她注意到了父亲身旁那个看上去十分年轻的女子，疑惑道：“他妈妈这么年轻啊？”
没等阳灿回复，背后响起熟悉的嗓音：“错了，是姑姑。”
江赋说完没做多的停留，向楼梯口走去。
回到家，王静拿着手上的成绩单反复扫视，有些不可思议。
她轻抚自己胸口，冷静下来后反问坐在单人沙发上的陈予：“能给妈妈个解释吗？”
陈予沉默，不停地摸着指腹。
“我要问下你们任老师。”
陈予伸手去拦：“妈。！不要问老师了。”
“那你又不说话，我只好找你们老师了。”王静没有停下动作，很快拨通了任清霞的电话。
陈予自知无法阻拦，瘫坐在沙发上，头偏向一边。
“喂，任老师啊。”王静手紧握着那张小条子，端坐起来。
“我想问一下就是陈予她这次月考卷子很难吗？怎么掉到第四名了？况且我怎么想想也觉得不对啊，难的话那她前面也还有三个人的呀，那三个人之前简单的卷子怎么比她差，难了就比她好了呢？”
“奥，陈妈妈，第四名也很好了，每套卷子它对于学生的难易程度都是不一样的，你们放开心，应该就是发挥失误了，下次加油。”
王静瞟了一眼陈予，又目视前方：“任老师，我着急啊，我们家孩子自己也不是不要好的，她自己也知道要考好了，是不是……”
“是不是……早恋了？”王静忽然想到陈予生日的时候，来的那个男生，送八音盒家里有矿的。
陈予彻底坐不住了：“妈。！”
她心底很清楚，自己这个妈妈，平常是个人人羡慕的好妈妈，和蔼又温柔，一到学习上就变得极端。
电话另一头的任清霞有些意外：“啊？”
“她能和谁早恋啊？”任清霞接着说。
“老师，她最近和那个男生走的近？她同桌是男的是女的啊？叫什么名字？”
“没注意，男的，叫江赋……”
“对对对就是他！上次她过生日这个男的还来了！”
任清霞无奈：“陈妈妈，你先不要着急，这个是失误，不要想太多了。”
“那……”
“不要想太多了陈妈妈，早恋不可能的，就是一次失误。”
“好吧。”
“妈，你到底要怎么样啊？”陈予有些窒息，讲真，也许王静没有恶意但是让她很没自尊。
直接就拿早恋说事了。
“那你告诉我这次为什么只有第四名，前三名怎么考的，你怎么考的？！你弟弟我们是不指望了，这不就指望你了吗？我当初放下工作来照顾你们不就是希望你们可以有个好出路吗？你现在高一了，高三很快的！你上大学后谁管你啊，你爱怎么怎么去，但你关键时刻你给我拼一把行吗？”
陈予实在是不想听了，把耳朵捂着，向房间走去。
却被人一把拽回去，手被拉下。
“你听着！”
她有重新捂着，小跑向前去。
这次王静彻底怒了，用力一拽，陈予被拉到地上，客厅和房间还有一个小台阶连着，她毫无防备地摔到了地上。
王静向后退了几步，她后悔了。她觉得陈予此刻要恨死她了。
陈家康从房间走出来，拉住王静，把她从房间里带。王静安顿好后，快步向客厅赶去。
疼痛感从头部开始，她想起来，手部的痛让她瞬间清醒，她尽量不去动，剧烈的痛意不断涌来。
被陈家康扶到沙发上，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有抓痕，再想看的时候，疼痛又给了它一巴掌。
陈家康并没有多说什么。
屋内的王静，捂着脸在哭，她后悔她心疼，不过一切晚了。她不敢去看，不敢看女儿现在是什么样，想着想着，又开始扇自己巴掌。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也没有嗡嗡的话语声，陈予回房洗了个澡，动作极其僵硬，因为手肘都青了紫了。
第二天，她感觉自己睡了很久早餐照常在饭桌上，自己放在床头的手机却不见了。
她才发现，饭桌上不只有早餐，还有张纸条，和一个大袋子。
小予：
手机暂时没收，这里是针对你本次丢分严重科目买的卷子，希望我们明天回来的时候可以看见你写过。明天回来所有作业检查，其他科目卷子、奥赛题也别落了。
———爸爸妈妈
陈予扶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