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午夜律师》是一本引人入胜的悬疑灵异小说,作者“查无此仙”以其细腻的笔触和生动的描绘,为读者们展现了一个充满奇幻色彩的世界。本书的主角何昊宸深受读者们的喜爱。目前这本小说已经更新总字数142037字,热爱阅读的你,快来加入这场精彩的阅读盛宴吧!
午夜律师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何昊宸!把这份质证意见改完再下班!”
震耳欲聋的吼声穿透律所格子间的隔断,力道大得惊得墙角那台老掉牙的打印机“咔嗒”哆嗦了两下,刚吐出来的纸页都跟着晃了晃。凌晨两点四十七分,窗外城市灯火阑珊,写字楼里却亮如白昼——典型的大成律所C区分部常。
何昊宸一个激灵,差点把手里那杯续了三遍的黑咖啡泼在刚写了半页的文书上。苦涩的液体在杯沿危险地晃荡一圈,最终勉强稳住。他嘴里叼着个没来得及拆封的全麦面包,腮帮子微微鼓着,顶着两个堪比国宝熊猫的黑眼圈——不,比熊猫还夸张,那眼圈是深青色的,像是被人迎面揍了两拳。他苦着脸哀嚎着扭过头,颈椎发出“咔”的一声轻响:“王律!我明天就转正考核了!再熬下去,我怕我还没拿到执业证,先拿到往生证啊!”
话音刚落,格子间里顿时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憋笑咳嗽声,几个同样熬得两眼发直的同事偷偷冲他比了个“节哀”的手势。有人小声嘀咕:“何哥这月都熬第五个通宵了吧?”“可不是,昨天我看他对着电脑念证据清单,念着念着开始背《刑法》总则,吓我一跳。”
王律——王美娟律师,四十出头,以雷厉风行和骂人不带脏字却字字诛心闻名全所——翻了个能上天的白眼,踩着七厘米的尖头高跟鞋“噔噔噔”走过来,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里格外清脆,像是催命的鼓点。她把一沓足有三寸厚的案卷“啪”地拍在他桌上,震得桌上的咖啡杯、笔筒、堆积如山的法律书籍齐齐跳了跳,几支笔滚落到地上。
“少贫嘴!”王律双手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案子明天一早九点开庭,张律师急性肠胃炎住院了,现在你顶上。诉状、证据目录、代理词我都看过,就差这份质证意见。你要是敢把‘民间借贷’写成‘民间借命’,别说转正,我直接把你打包快递送给阎王爷,让你去地府律所说不定能混个实习名额!正好那边应该缺人——不对,缺鬼。”
何昊宸欲哭无泪,恨不得当场把脑袋埋进那堆散发着油墨味和焦虑气息的案卷里。他瞥了一眼卷宗封面:《李某某诉赵某某民间借贷一案》,标的额八十万。不算大案,但证据琐碎,银行流水打了足足两百多页,还有十几段模糊不清的录音需要整理。
他,何昊宸,二十五岁,当年从政法大学硕士毕业时揣着金光闪闪的成绩单、优秀毕业生证书和模拟法庭冠军奖杯,壮志凌云,立志要成为纵横法庭的律政精英,为正义发声。结果一头扎进这家业内知名的老牌律所,活生生被现实按在地上摩擦,一年实习期下来,硬生生被压榨成了全年无休、随叫随到、工资微薄的“律政民工”。每天不是在写文书,就是在去找当事人签字的路上;不是在开庭,就是在准备开庭;不是在被老板骂,就是在等着被老板骂。
眼看实习期只剩最后十几个小时,转正考核的门槛就在眼前,他却连着熬了三个通宵——第一个通宵整理上市公司并购的尽调报告,第二个通宵准备一个建设工程合同的庭审提纲,现在这第三个通宵,看来是要献给这八十万的借贷了。此刻,他眼皮沉得像挂了两块铅锭,脑袋里像塞满了浸水的棉花,又重又懵,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快记不清了,只隐约记得明天……不,今天下午两点,是他转正面谈的时间。
“改改改,我改还不行吗!”何昊宸有气无力地哀嚎着,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他伸手拽过那沓沉甸甸的案卷,指尖刚碰到冰冷的签字笔,一阵强烈的眩晕感猛然袭来。
视野开始旋转。天花板的光灯变成一圈圈晃动的光晕,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宋体字像蚂蚁一样蠕动、爬行、然后跳起了混乱的踢踏舞。耳鸣声尖锐地响起,盖过了办公室里隐约的键盘声。心脏在腔里沉重而不规则地搏动,一下,又一下,像是随时要。
他使劲掐了把自己的大腿,指甲深深陷进皮肉里,试图用尖锐的痛感唤醒混沌的意识。心里机械地默念:撑住,何昊宸,再撑一会儿,等改完这份文书,就能趴在桌上睡十分钟……就十分钟……转正后就有独立案源了,就有提成了,就能租个离公司近点、不用挤一小时地铁的房子了……
意识像断了线的风筝,晃晃悠悠地越飘越远。
耳边的键盘敲击声、同事偶尔的低语声、远处打印机运作的“咔咔”声,全都渐渐模糊、拉长、变形,最终混合成一片沉闷而持续的嗡嗡杂音,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水。
最后残存的知觉,是握着笔的手指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签字笔“啪嗒”掉在键盘上。然后,他的额头朝着冰冷的键盘,无力地、缓缓地垂落——
“咚!”
一声闷响。不重,但在寂静的凌晨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屏幕上的光标,在“质证意见”四个字后面,倔强地闪烁了两下。
然后,彻底熄灭了。
……
再睁眼时——
没有办公室刺眼的光灯,没有电脑屏幕的蓝光,没有咖啡的苦涩香气。
扑面而来的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浓稠得像化不开的墨。眼睛适应了好几秒,才勉强分辨出些许轮廓。鼻尖萦绕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味,像是陈年寺庙里的劣质檀香,混着阴沟里泛起的泥土腥气,还夹杂着一种更深邃的、类似于地下室石墙长年不见阳光的霉湿味,冷飕飕地直往肺里钻。
冷,刺骨的冷。
那是一种完全不同于空调冷气的寒意。它不来自空气,而像是从脚底下的青石板里渗出来,顺着腿骨往上爬,钻进骨髓,冻得何昊宸全身一哆嗦,猛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阿嚏!”
回声在空旷中荡开,显得异常孤单而诡异。
他茫然地摸了摸身下,触手冰凉粗糙,带着深深的刻痕和凹凸不平的质感,竟是一片巨大的、拼接起来的青石板路,硌得他尾椎骨生疼。身上那件印着律所logo、已经皱得像咸菜的白衬衫,此刻吸饱了阴冷的气,冰凉地贴在皮肤上,激得他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裤子是单薄的西裤,鞋子还在脚上,但袜子湿漉漉的,很不舒服。
“?”何昊宸句粗口,嗓子涩疼痛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我不是在办公室吗?哪个天的恶作剧,把我抬到这鬼地方来了?”他挣扎着站起来,双腿发软,踉跄了两步才站稳,警惕地环顾四周,“这是哪个影视城的布景棚?道具组还挺舍得下本钱!王律是不是玩得太过了?就算我文书差点写错,也不至于这样整我吧?这算非法拘禁吗?我能报警吗?等等……我手机呢?”
他下意识去摸裤袋,空空如也。钱包、钥匙、甚至那支差点被他捏断的签字笔,全都不见了。
眼前是一条望不到尽头的青石板路,路宽约三米,笔直地向前延伸,最终消失在远处更浓郁的黑暗里。路两旁,是影影绰绰、姿态奇诡的古槐树,树粗壮虬结,树皮黝黑皲裂,树枝光秃秃的,没有一片叶子,那些枝桠扭曲伸展着,在惨淡的光线下,的确像极了无数只向上抓挠的鬼爪。
更让人心底发毛的是,每一棵槐树的枝头,都挂着一串串惨白色的灯笼。灯笼是椭圆的,纸糊的,里面跳动着幽绿色的、毫无温度的火苗。灯笼上没有一个字,光秃秃的,被不知从何处来的阴风吹得轻轻摇晃,相互碰撞,发出“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声响。那惨白的光晕映在青石板路上,映在扭曲的树上,将周遭的一切都涂抹上一层诡异而不真实的阴森色彩。
视野的能见度很低,灯笼光之外便是沉甸甸的黑暗。
而就在不远处的一个岔路口,朦朦胧胧的光晕边缘,居然直挺挺地站着两个穿着古装的“人”。
左边那个,一身雪白的长袍,头戴一顶又高又尖的白色帽子,帽子正面竖着写有四个漆黑的字——“一见生财”。他面色惨白无比,白得不像活人,像是刷了一层厚厚的劣质白粉,嘴唇却是鲜艳的红色,嘴角向上咧开,挂着一个标准而僵硬的微笑。手里拿着一白色的棍子,棍头缠着破败的白纸条,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哭丧棒。
右边那个,截然相反。一身漆黑如墨的长袍,同样款式的黑色高帽,帽子上写着“天下太平”。脸黑得像烧了百十年的锅底,浓眉怒目,嘴唇紧抿,一副凶神恶煞、生人勿近的模样。手里也拿着哭丧棒,不过是黑色的。
两人就那么一动不动地杵在那儿,如同两尊造型奇特的石雕,与周围的环境完美融合,又格外扎眼。
活脱脱就是年画里、传说中走出来的——黑白无常!
何昊宸使劲揉了揉眼睛,又狠命掐了把自己的胳膊,指甲掐进皮肉里,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龇牙咧嘴。
不是梦?疼痛感如此真实。
难道加班出现幻觉了?急性精神障碍?还是……真的猝死了,眼前是死前的走马灯?可这走马灯也太有创意了吧?
下一秒,像是感应到他的注视,那两个“人”齐刷刷地、以一种极其僵硬而同步的方式,转过头来。四道冰冷的目光瞬间锁定了他。
白脸的那个咧开的嘴角似乎更大了些,露出两排白森森、过于整齐的牙齿,声音尖细飘忽,像是指甲反复刮擦着粗糙的玻璃:“哟,新来的?何昊宸是吧?时辰卡得挺准。”
何昊宸:“!!!”
他吓得魂飞魄散,腿一软,“咚”地一声又结结实实坐回了冰凉刺骨的青石板上,尾椎骨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但这疼痛远不及心中惊骇的万分之一。他手指颤抖地指着那两人,声音劈了叉,连舌头都捋不直了:“你你你……你们是谁?cosplay吗?还是剧组演员?怎怎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警告你们啊,私闯民宅……不对,非法限制人身自由是违法的!我、我是律师!”
黑脸的那个显然没什么耐心,也不爱说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里的黑色哭丧棒,破锣般的嗓子粗哑地响起,每个字都硬邦邦的:“聒噪!阳寿已尽,黄泉路引已发,速速起身,跟我们走一趟!”
阳寿已尽?
黄泉路引?
这四个字、这个词组,像一道裹挟着冰碴的惊雷,“轰隆”一声劈在何昊宸天灵盖上,劈得他脑子嗡嗡作响,瞬间一片空白,连恐惧都暂时凝滞了。
他僵在原地,浑身冰冷,脑海里却像放映机故障般飞速闪过破碎的画面:自己在办公室突然袭来的剧烈眩晕,眼前发黑倒下时看到的最后景象是键盘和屏幕,王律那句“打包送给阎王爷”的玩笑话言犹在耳,还有转正面谈、没还完的花呗、银行卡里那五百二十三块一毛钱……
不会吧?
不会真的这么离谱吧?这么荒诞?这么不讲道理?
他,何昊宸,一个二十五岁、身体健康(至少他自己这么认为)、距离律师执业转正只剩半天、人生才刚刚要有点起色的实习律师,没有轰轰烈烈地倒在法庭上,没有在谈判桌上为国家挽回巨大损失,甚至没来得及谈一场像样的恋爱——就这么憋屈地、无声无息地、猝死在加班改文书的深夜?
然后……真的被王律那句“戏言”说中,被打包送到阴曹地府来了?!
“等等!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何昊宸猛地反应过来,一股强烈的、混合着不甘、恐惧和荒谬感的情绪冲垮了暂时的麻木。他顾不上害怕了,也顾不上屁股疼,连滚带爬地扑过去,在距离黑白无常还有两步远的地方停住,不敢真的触碰,只是伸着手,哭嚎道,眼泪这次是真的飙出来了,“我不能走啊!我还没转正呢!我还没拿到执业证呢!我辛辛苦苦读了那么多年书,加了这么多班,吃了这么多苦,眼看就要熬出头了!我银行卡里还有五百二十三块一毛没花完呢!那是我留着转正后吃顿好的庆祝的!我花呗还没还完啊!我死了谁还啊?会不会影响我下辈子征信?还有我爸妈……我还没好好孝敬他们……我怎么能就这么死了?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查查,再仔细查查!我每年都体检的!”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齐齐露出了“又来了”“见过大场面”“每个新鬼都差不多德行”的混合着嫌弃、无奈和一丝漠然的表情。那眼神,像在看一个在超市地上打滚要买玩具的无理取闹的三岁小孩。
白无常摇了摇头,尖细的声音带着一种程式化的安抚(或者说敷衍):“小伙子,到了这地界,别说执业证了,就是的上岗证、的职称聘书,那也不好使了。阳间身份,一笔勾销。花呗?”他嗤笑一声,那笑声像夜枭,“阎王爷可不管你这个。至于抓错人?”他抖了抖手里那本看起来古旧泛黄、边缘卷起的册子,“《生死簿》副册指引,黄泉路引自动接引,从未出过错。时辰到了,就是到了。”
何昊宸顺着他的动作,才注意到白无常手里一直拿着一本非纸非帛的册子,黑无常腰间则挂着一块黯淡的、刻着复杂纹路的木牌。而自己口不知何时,竟然贴着一张薄如蝉翼、半透明的黄色纸符,上面用朱砂画着他完全看不懂的符文,正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散发着微弱的、冰冷的光芒。
这就是……黄泉路引?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俩货,又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过头,顺着那条阴森森的青石板路望去。路似乎没有尽头,但在极远的黑暗深处,借着飘摇的灯笼幽光,隐约能看到一座巨大石拱桥的模糊轮廓,横跨在一条无声流淌的、泛着黯淡银光的河流上。桥头似乎立着碑,碑上有字,隔得太远看不清,但何昊宸脑子里自动蹦出了三个血淋淋的大字——奈何桥。
桥边,好像还有影影绰绰的人影在移动,排着队,缓慢向前。
一股更深的寒意,从脊椎骨窜上后脑勺。
完了。
这下彻底完了。
他的律政精英梦,他的转正考核,他的独立办公室幻想,他的五百多块存款,还没开始的爱情,没尽完的孝道,还有那该死的、可能真的要成为“遗产”的花呗账单……
一切的一切,所有的努力、挣扎、期许和微不足道的拥有,还没在阳间绽放,就先在这阴曹地府的入口处,被这冰冷的现实砸得粉碎,碎成了渣,连点回声都没有。
绝望如同冰冷的水银,灌满了他全身。他瘫坐在地,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抱着脑袋,真的开始呜呜地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上气不接下气,边哭边含糊地念叨:“我的文书还没改完……王律会骂死我的……不对,我已经死了……我怎么就这么死了啊……呜呜……早知道上周那顿火锅就不AA了,该我请客的……我的电脑还没关,律所监控会不会拍到我猝死的样子,太丑了……”
就在他哭得投入,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恨不得当场表演一个地府限定版“律政民工的终极悲哀”时,一直皱着眉低头翻看手中《生死簿》副册的白无常,突然“咦”了一声。
那声音很轻,但在何昊宸的哭嚎背景音和四周死寂的衬托下,格外清晰。
白无常又往前翻了几页,手指在某处仔细摩挲了一下,接着抬起头,狐疑地、更加仔细地上下打量着瘫在地上狼狈不堪的何昊宸,惨白的眉头慢慢拧成了一个疙瘩。
黑无常似乎也察觉到了搭档的异常,侧头看去,沉声问:“怎了?”
白无常没立刻回答,他又看了看册子,又看了看何昊宸口那张微微发光的黄泉路引符,再看了看册子,如此反复几次。然后,他伸出惨白的手指,对着何昊宸凭空虚点了几下,指尖有微不可察的流光一闪而逝。
何昊宸的哭声戛然而止,泪眼朦胧地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着白无常奇怪的动作,心里莫名地生出一丝微弱的、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希冀。
难道……
只见白无常缓缓转过头,看向黑无常,尖细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困惑和不确定,一字一顿地说:
“不对啊……老黑。这何昊宸的阳寿,按这《生死簿》副册所载……好像……没到点?引魂符的反应也弱得奇怪。他的命火……似乎还未全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