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推荐一本小说,名为《月落西窗藏毒笺》,这是部小说推荐类型小说,很多书友都喜欢陆翊春晓等主角的人物刻画,非常有个性。作者“生榨椰汁”大大目前写了9573字,完结,喜欢这类小说的书友朋友们可以收藏阅读。
月落西窗藏毒笺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第2章 2
5
第三日一早,我返回侯府。
陆翊在门口迎我,依旧是那副关切模样:
“夫人气色似好了些?庄子上可还住得惯?”
我柔顺地点头:“清净两日,心里踏实多了。只是夜里山风大,到底比不得家中。”
说着,又掩口轻咳了两声。
他扶我下车,指尖温热,话语温柔。
我却看见,他眉心的“劫”字,那浊黑之中,隐隐透出一线焦急。
他在等什么?
还是有什么变故,催他更快动手?
当晚,我“病”了。
高热,呓语,冷汗淋漓。
请了府里常走动的李大夫来看,
只说是风寒入体,又兼心绪郁结,
开了方子。
药一碗碗喝下,病情却“反复”起来,
时好时坏,人迅速憔悴下去。
陆翊衣不解带地在床边照顾,喂药擦汗,无微不至。
阖府上下,谁不赞世子情深义重?
只有我知道,他每次端来的药,温度总有些微差异;
他扶我起身时,指尖总会不经意地拂过我枕下;
他看向我的眼神,深处是一片评估与算计的冰冷。
他在观察,在确认我的“病”是否足够“真实”,
是否能顺理成章地走向死亡。
我也在等。
等一个他必须亲自送药、无法假手他人的时机。
第七日,机会来了。
前院传来消息,永嘉郡主的车驾已到二门,
说是听闻世子妃抱恙,特来探视。
陆翊脸色几不可察地一变。
我躺在床上,气息微弱,
却将他的反应看得分明。
永嘉郡主此来,
是关心?是催促?
还是……不放心,要亲眼看看我死了没有?
“夫君……”我气若游丝地唤他,
“郡主亲至,我这般模样……实在失礼。”
“可否……请夫君代我……向郡主致歉?”
陆翊走到床边,握住我的手,眉头紧锁:
“都病成这样了,还惦记这些。好,我去前厅接待郡主,你好好歇着,莫要劳神。”
他顿了顿,“该喝药了,我让丫鬟……”
“夫君,”我打断他,眼中蓄泪,满是依赖与脆弱,
“别人喂的药……我总喝不下。”
我看着他,泪水滚落:“夫君,我会死吗?”
陆翊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随即用更温柔的声音安慰:
“胡说。不过是风寒,好生将养便是。我这就去煎药,亲自喂你喝,可好?”
我轻轻点头,闭上眼,泪水濡湿了枕头。
他起身离去,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睁开眼,眸中一片冰冷的清醒。
永嘉郡主的到来,打乱了他的节奏,也加重了他的杀心。
所以,下一碗药,必定是真正的“幽梦散”。
我悄悄从枕下摸出那个小瓷瓶,
将里面无味的粉末倒入口中,和水吞下。
龟息散,服后一个时辰起效。
然后,我将空瓶塞回原处,安静等待。
约莫两刻钟后,陆翊端着一碗浓黑的药汁回来了。
他身后没跟任何人。
“夫人,药好了。”
他坐在床边,小心地扶起我,将药碗递到我唇边。
浓烈的药味扑鼻而来。
透过氤氲的热气,我看见他眉心的“劫”字,
此刻殷红如血,剧烈跳动。
就是这碗了。
我没有任何犹豫,就着他的手,
一口一口,将整碗药喝得干干净净。
“真乖。”他接过空碗,
用帕子轻柔地替我拭去嘴角药渍,眼神温柔得令人心醉,
“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我顺从地闭上眼,感觉到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许久,
然后,脚步声响起,他端着空碗离开,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陷入寂静。
6
龟息散的药力开始发作。
一种沉重的麻木感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心跳变得极其缓慢微弱,呼吸也渐渐难以维系。
意识像沉入深海,光线和声音都离我远去。
最后的知觉,是房门被极轻地推开一道缝隙。
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
确认我“沉睡”后,缝隙合拢。
我知道,他很快就会回来,来确认我的“死亡”。
时间在黑暗中流逝,缓慢又迅疾。
不知过了多久,门再次被推开。
陆翊走了进来,脚步放得极轻。
他走到床边,停留片刻,
然后,一根微凉的手指,探向了我的颈侧。
他在试我的脉搏。
指尖停留了很长时间,久到仿佛凝固。
然后,我听到他几不可闻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那气息里,没有悲伤,只有如释重负。
接着,是衣料窸窣声。
他似乎在怀里掏摸什么。
就在此时!
“砰”地一声巨响,房门被猛地撞开!
“什么人?!”陆翊惊怒的声音响起。
“世子爷!世子爷!不好了!走水了!西厢书房走水了!”
一个小厮惊慌失措地冲进来大喊,手里还提着水桶。
“什么?!”陆翊显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怎会走水?夫人她……”
“世子爷,火势不小,像是有人纵火!您快去看看!夫人这里有小的们照看!”
另一个家丁也冲了进来,语气急促。
混乱的脚步声,呼喊声,瞬间充斥了院落。
陆翊被这突如其来的“火灾”弄得方寸大乱。
书房里有他太多不能见光的东西!
“你们……看好夫人!我立刻回来!”
他终究是放心不下书房,咬牙吩咐一句,匆匆离去。
他刚走,那两个“家丁”迅速关上门。
其中一人快步走到床边,低唤:“小姐?”
是周大夫安排的人,女子,名唤阿岚,身手极好。
我无法动弹,无法回应。
阿岚探了探我的鼻息和脉搏,对另一人点头:
“药效已发。快!”
她们迅速动作起来。
一人将我小心扶起,另一人从怀中取出一套粗使丫鬟的衣物,利落地替我换上,
又将我的长发打散,简单挽了个丫鬟髻,
用灰土在我脸上抹了几道。
同时,床上被塞进一个早已准备好的、与我身形相仿的、穿着我寝衣的草偶,
盖上锦被,帐幔放下,
远远看去,宛如真人安睡。
“走水”的喧嚣恰到好处地掩盖了这边的动静。
阿岚背起我,另一人掩护,三人悄无声息地从后窗翻出,
融入府中因救火而纷乱的人流阴影中。
我们专挑僻静小路,七拐八绕,
来到侯府最西北角一处堆放杂物的荒僻小院。
这里早已废弃,院墙外便是僻静的后巷。
阿岚放下我,与同伴合力,
用早已准备好的钩索,敏捷地翻过高墙,
又将我用绳索小心缒下。
墙外,一辆毫不起眼的青布马车静静等候。
车夫正是周大夫安排的另一个人。
我被迅速安置进车厢。
阿岚二人也翻墙出来,跳上车。
“去榆林庄,快!”阿岚低声吩咐。
马车启动,平稳而快速地驶入夜色之中。
直到此时,我悬着的心,才敢稍稍落下。
假死脱身的第一步,成了。
7
陆翊此刻,应该正对着书房里那场“莫名”而起的火发怒,
随后便会回到“我”的房间,
面对一个已经开始“僵冷”的“尸体”。
他会惊慌,会悲伤,会操办一场风光的丧事。
而真正的我,将在庄子上“醒来”,
等待给他致命一击的时刻。
龟息散的药力让我无法思考更多,
意识再次沉入无边黑暗。
再次恢复意识时,
我感到浑身酸痛无力,仿佛大病一场。
睁开眼,是榆林庄我卧房熟悉的帐顶。
林嬷嬷红着眼圈守在床边,
阿岚和另一个女子也在。
“小姐!您醒了!”林嬷嬷喜极而泣,连忙端来温水。
我喝了几口,缓了缓气,声音沙哑:
“府里……如何?”
“如小姐所料。”阿岚利落地回禀,
“昨夜世子发现您‘没了气息’,悲痛欲绝,已连夜报丧,府中挂白。”
“今早宫里和各家都已得了消息,前来吊唁的人不少。”
“世子……哭得几度晕厥,人人称颂。”
我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只觉得悲凉。
好一场戏。
“永嘉郡主也去了,哭得梨花带雨,安慰世子节哀,”
“两人在灵堂偏厢……独处了近半个时辰。”
阿岚补充道,语气平淡,却蕴含深意。
果然,急不可耐了。
“我们的人呢?”我问。
“都安排好了。”林嬷嬷接过话,
“很好。”我撑着坐起,
“让周叔那边准备好。等我的信号。”
“另外,”我看向阿岚,
“陆翊发现‘我’死后,可有什么异常举动?”
阿岚想了想:“他今早去了趟书房,待了许久。”
“出来时,长安手里捧了个小匣子,看方向是往府库去了。我们的人正在查那匣子里是什么。”
“继续盯着。务必想办法弄清内容。”我沉吟,
“还有,‘福隆记’汇银的渠道查清了吗?”
林嬷嬷点头:“有些眉目了。我们已设法拿到了部分汇兑存根,上面有世子的私印。”
私印!这可是铁证之一。
“收好。另,我父亲那批绸缎生意,中间经手人可找到了?”
“找到了。是老爷铺子里一个老掌柜的儿子,叫钱贵。我们的人已南下,设法接触。”
一环扣一环,渐渐清晰。
“小姐,接下来我们怎么做?”林嬷嬷问。
我看着窗外透进来的天光,缓缓道:“等。”
“等?”
“等陆翊自己露出最大的马脚。”我冷笑,
“我‘死’了,他接下来要做的是尽快将我的嫁妆弄到他手里。”
“他会伪造遗嘱,或者制造我‘自愿’将财产赠与他的证据。”
“而永嘉郡主那边,也会催他尽快办妥,以便议亲。”
“我们只需盯紧,在他行动时,拿到确凿证据。”我目光冰冷,
“在他最得意、最放松警惕的时候,把‘我’还给他。”
林嬷嬷和阿岚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凛然。
“还有一事,”阿岚道,
“按规矩,您的‘遗体’将在府中停放七日,随后下葬。”
“下葬前,会有验身、净身、更衣等环节,世子若想确认……”
“他会的。”我肯定道,
“他生性多疑,即便亲眼‘确认’我死亡,事后也难免起疑。
必须处理得万无一失。”
我看向林嬷嬷:“嬷嬷,当年母亲留给我的那套‘冰蚕玉缕衣’,可还在?”
林嬷嬷一怔,随即恍然,眼中闪过痛色:
“在!老奴一直妥善收着。”
那是一件奇物,贴身穿着,
能在十二个时辰内保持身体冰凉僵硬,
宛如冻毙。
母亲留给我是为了必要时保命或避祸,
没想到,第一次用上,
竟是用来伪装自己的死亡。
8
计划有条不紊地推进。
侯府里,“我”的丧事办得隆重。
陆翊表现无可挑剔,哀痛至深,闻者落泪。
暗地里,我们的眼线回报:
陆翊频繁出入书房,与心腹长安密谈。
永嘉郡主府的嬷嬷又悄悄来过两次。
陆翊开始以“整理亡妻遗物”为名,
派人清点我的嫁妆箱子,
并请来了侯府常用的讼师。
长安暗中接触了一个擅长模仿笔迹的落魄书生。
一切迹象表明,他们正在伪造“遗嘱”或“赠与文书”。
第三日,南下的人传回消息:已成功接触钱贵。
第五日,长安与那落魄书生在一处僻静茶楼秘密见面。
我们的人扮作茶博士,隐约听到“夫人笔迹”、“尽快仿好”、“按印”等词。
同时,陆翊以“悲痛过度”为由,闭门谢客,
却暗中换了常服,从后门乘小轿,
去了永嘉郡主府后街那处小院。
我们在那小院对面租了间屋子,日夜监视。
我需要更完整的证据链,
需要在他最得意、最以为高枕无忧的时候,
给予致命一击。
“让他们仿。”我对林嬷嬷和阿岚说,声音平静得可怕,
“仿得越真越好。等他们以为大功告成的时候……”
我抬眼,眼中是淬了冰的火焰。
“就是我‘回魂’索命之时。”
“头七”那日,侯府举行了隆重的法事。
陆翊一身缟素,形容憔悴,
在灵前哭得几乎昏厥,
赢得一片叹息与同情。
法事毕,宾客散去,
夜色深沉。
陆翊独自留在灵堂,屏退左右。
他走到棺椁旁,静静站了许久。
然后,他伸出手,
再次探向棺中“遗体”的颈侧。
冰凉,僵硬,毫无生机。
他收回手,脸上悲戚的神情慢慢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近乎扭曲的放松与得意。
“许氏,莫怪我。”他对着棺木,低低开口,
声音在空旷的灵堂里回荡,冰冷而清晰,
“要怪,就怪你挡了我的路。许家已败,你留着也无用。”
“你的嫁妆,正好助我成事。永嘉郡主能给我的,你永远给不了。”
“你放心,每年的今日,我会给你多烧些纸钱。”
他说完,似觉心头大石彻底落地,
转身欲走。
9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
灵堂内长明灯的火焰,猛地跳动了几下!
一阵阴风,不知从何处卷来,
吹得白色帐幔飘飞,烛光乱摇。
“谁?”陆翊警觉地回头,厉声喝道。
无人应答。只有风声呜咽。
他皱眉,以为是窗户未关严,正要上前查看——
“夫……君……”
“什么人装神弄鬼?出来!”
“夫君……我死得好冷啊……”
“许氏?!”“你……你是人是鬼?!”
“夫君……你看看我……”
陆翊强自镇定,咬牙道:
“休想唬我!你已死了!是我亲眼所见!来人!来人啊!”
他高声呼喊,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然而,灵堂外一片死寂,无人应答。
他带来的心腹,此刻仿佛都消失了一般。
“夫君……你害得我好苦……勾结奸商,害我父亲……盗我私印,夺我嫁妆……还要娶那个贱人……”
“你胡说八道!”陆翊猛地抽出随身佩带的短剑,胡乱挥舞,
“滚出来!否则我让你魂飞魄散!”
“魂飞魄散?”
“陆翊!你看看我是谁!”
灵堂一侧的帷幔后,
缓缓转出一个人影。
素衣散发,脸色惨白如纸,
正是本该躺在棺中的“我”!
陆翊如遭雷击,短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他踉跄后退,指着“我”,语无伦次:
“你……你没死?不可能!”
“我没死,你很失望吧?”
“不……不可能!幽梦散无解!”
“你是鬼!你是许氏来索命的鬼!”
“鬼?”“夫君,你摸摸看,我是冷的,还是热的?”
“我”伸出手,递向他。
陆翊尖叫一声,猛地挥手打开,却触手一片冰凉僵硬,绝非活人肌肤!
“啊——!”他彻底崩溃,抱头蜷缩在地,
“别过来!别过来!不是我!是永嘉!是她逼我的!”
“她说只要没了你,她就能嫁给我,是她给的毒药……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啊!”
他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将一切和盘托出。
“永嘉郡主逼你?那伪造书信、盗取私印、谋夺嫁妆,也是她逼你的?”
陆翊浑身一僵,猛地抬头。
只见“我”的身后,
帷幔再次掀开,真正的我,
在周大夫、林嬷嬷、阿岚,
以及几位身着官服之人的陪同下,
缓缓走了出来。
“你……你们……”陆翊看看我,再看到我身后的官员。
其中竟有京兆尹府的捕头和大理寺的司直!
他瞬间明白了。
“许、清、辞!”他嘶吼着我的名字,从地上一跃而起,面容扭曲如恶鬼,
“你设计害我!”
“设计害你?”我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再无半分温度,
“陆翊,从你在燕窝里下毒,害人的一直是你。”
“你……你们早就……”陆翊面如死灰。
“不错。”我冷冷道,
“从你第一次下毒,我便知道了。”
大理寺司直上前一步,亮出令牌,肃容道:
“宁远侯世子陆翊,涉嫌谋害发妻、勾结商贾侵吞岳家资产、伪造文书、与宗室女永嘉郡主私通并合谋杀人等多项重罪。人证物证俱在,请随我等回大理寺受审!”
陆翊绝望地环顾四周,
灵堂外已被官差团团围住,
他的心腹早被控制。
他瘫软在地,再无半分力气。
官差上前,将他锁拿带走。
经过我身边时,他忽然抬头,眼中是蚀骨的怨恨与不甘:
“许清辞……你早就知道……”
我平静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他忽然疯狂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我就知道!”
官差厉声呵斥,将他拖了下去。
喧嚣渐远,灵堂重归寂静,
只余满地狼藉和飘摇的白幡。
我静静站立片刻,对周大夫、林嬷嬷等人深深一礼:
“这些日子,辛苦诸位了。”
“小姐言重了。”众人连忙还礼。
大理寺司直也拱手道:“许娘子,本官定当如实上奏。此案涉及宗室,干系重大,还需详查。许娘子提供的证据非常关键。”
“有劳大人。”我颔首。
后续之事,便交给律法与朝廷了。
10
陆翊的罪行很快被查实。
宁远侯府上下震动,老侯爷亲自上殿请罪,
夺了陆翊世子之位,将其逐出宗族。
陆翊数罪并罚,被判斩刑,秋后处决。
永嘉郡主虽因宗室身份免死,
亦被褫夺封号,勒令出家,
终身不得还俗。
经此一事,我以“遭受劫难,心灰意冷”为由,
带着林嬷嬷、阿岚等忠心之人,乘船南下。
都说江南好风光,我想去看看。
站在船头,江风拂面,水天一色。
我闭上眼,尝试像从前那样,
去“看”旁人的福缘光晕。
却发现,眼前空空如也。
那个自幼相伴、曾让我依赖、也曾让我盲目,
最终在生死关头警醒我的“能力”,
不知何时,已悄然消失。
心中先是微微一空,
随即,却涌上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与清明。
真正的路,需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自己的双脚去走,用自己的心去判断。
纵然前路仍有风雨,有未知,有叵测的人心。
但这一次,我将清醒而独立地面对。
我的新生,才刚刚开始。